说是马上便回,可这一去就是一个时辰,直到中午才回来,还不止是她一人。
“来来来,把材料先搬进来。”
“阎姑娘,这些砖够了吗?”
“够了够了,你们先拌好泥浆,我先去向王爷知会一声。”
“好嘞,阎姑娘放心,这就交给老夫了。”
听见院子里传来的喧闹声,宴无尘起身走出来看,瞧见管家正带着一群泥瓦匠往院里搬砖,顿感疑惑。
孙淼也在屋里,刚刚为宴无尘诊好脉,一直在屋内等阎贝回来好给宴无尘施针,现在听见这动静,好奇的走出来看,迎面就碰到进屋的阎贝,眉头一皱,立马低喝道:
“你这是要做什么?怎么乱七八糟的!”
说着,还特意看了宴无尘一眼,见他面上并没有不悦的神色,这才稍微放心一些。
这臭丫头,胆子是越发的大了,竟敢自作主张。
幸好王爷没计较,不然看她如何收场!
面对师父的质问和宴无尘的疑惑,阎贝大方的笑着解释道:“我想到一个能够永久代替我的东西。”
“代替你?”孙淼不解问道:“这一堆砖头能代替你什么?”
宴无尘也将好奇的目光投了过来,好奇她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不过,当她那双带笑的黑眸朝他望过来时,他心中莫名一紧,突然觉得,答案或许不是自己想要的。
果不然,她信心满满的从怀里掏出一张图纸,耐心的解释道:
“这是炕,在我老家那边很多人冬天就靠这个东西抵御寒气。”
“你们看着图,上面是床,下面的空心的,在外头烧火,火气便会源源不断的往里头送,温度可以随意调节,热了就撤点柴火,冷了就添,一年四季都可以烧着。”
“王爷日后睡在炕上,师父你便好施针了。这样一来,我就不用再用内力帮王爷护住心脉。”
把这东西介绍完,她神情明显放松下来,就像是甩掉了一个大包袱似的,眉眼都带着笑意。
孙淼听得新奇,拿过图纸端详半晌,忍不住也笑了起来,赞道:“妙啊!这可是个好东西,老夫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若是早些想都,王爷这些年也就可以少受点苦了。”说到动情之处,孙淼眼眶的都红了,可见他是真的心疼宴无尘。
毕竟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虽然身份有别,但孙淼对宴无尘的感情绝对不止是主人与门客那么简单。
激动的去看宴无尘,本以为他会和自己一样高兴,却没想到,那张俊美的脸上一丝笑容也无。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在院子里忙活的众人,薄唇轻启,幽幽问道:“阎姑娘这是嫌本王给你添麻烦了?”
“嗯?”全心投入在炕这件事情上的阎贝突然听见他这样的询问,面上笑容瞬间消失,扭头看着他,疑惑道:
“王爷何出此言?这炕的确是个好东西,我之前一直没想起来,要是早点想起来,王爷也能少吃点苦。”
他垂眸看着她疑惑的面庞,眼神微暗:“阎姑娘既然嫌弃,不妨直说,这般行径,反倒是不像你的风格了。”
阎贝愕然,避开他的目光,勾唇浅笑,“我风格多变,一切凭心而已。”
“原来如此......”他凄然一笑,抬眸看着远处,点点头,“本王明白了。”
言罢,转身往书房行去。
阎贝与孙淼对视一眼,皆是一脸茫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身为贴身婢女,主子去哪儿,她自然得跟着,眼见宴无尘都快走没影了,赶忙交代管家快点把炕打好,拉起孙淼便跟了上去。
“王爷,今日份的针还没打呢!”她一边追一边大声提醒道。
听见这话,宴无尘这才猛然想起来,那炕不可能立马就能用上,他至少还有三天需要她。
脚步一顿,眼中有笑意升起,但转念一想,这可能是最后三次,心情又不美妙了。
可该要做的事情还要做,没什么时间让他别扭太久,很快剑心与顾萌萌便登门来访。
阎贝与孙淼去他院里制作解药,所以并不知道这二人过来劝宴无尘不要和凌霄阁作对。
若是知道,她一定回先放下解药,努力将这两个重要人物也拉拢过来。
可惜,有晏水寒拒绝在先,一向跟他站在同一战线上的女主顾萌萌自然不会与自己丈夫唱反调。
而剑心一向又以顾萌萌马首是瞻,本对此事有点兴趣的他也被女主说服,一起上门劝解宴无尘不要参与到凌霄阁的事情中。
不过现在凌霄阁已经知道阎贝背后的人是宁王,他此时若是想抽身撤退,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劝说不成功,女主和剑心只能悻悻离去。
临走前,顾萌萌突然问道:“大哥,我看你院里似乎正在搭炕,听说是你身边那位新来的贴身婢女想出来的东西?”
宴无尘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想想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便点了点头,答道:
“是,她说那是她老家的东西,这种炕对本王或许有用,便找人来做一个。”
“她老家的东西?”顾萌萌眼神一暗,疑惑问道:“大哥可知道她老家在哪儿?能有这种东西的地方,想必一定很有趣,若是有机会,萌萌一定要去看看。”
她这个理由很像她会说的话,宴无尘没有对此产生怀疑,轻轻摇了摇头,无奈道:“这我倒是不知,还从未听她提起过。”
“这样啊......”顾萌萌的笑脸立马垮了下去,失落道:“那真是可惜了,我还想去那样的地方看看呢。”
她叹了一口气,冲宴无尘挥了挥手,这才离开。
宴无尘目送她远去,这才想起来,自己竟然对自己身边的人一点都不了解。
他不知道她是哪里的人,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更不知道她为什么一定要灭了凌霄阁。
不止这些,还有很多很多,他甚至到现在还不知道哪个叫易风的杀手,到底是她怎样的至亲。
“阎贝、阎贝......”他反复低喃她的名字,想要从中提取出属于她的信息,却只是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