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晏衡就听说李南风找了个管事,但他以为是个熟手,没想到居然还要她自己带?
他把衣裳穿好,与管卿道:“你去问问她,几时有空?”
说完他又道:“那管事是个什么样的人?”
管卿道:“小的还没见过。”
李南风果然没看错裴寂的行动力。
李舒的婚期定在五月初三,袁邺帮忙核算过,初一初二将有暴雨,但初三雨停,将会是个清凉晴朗的好日子,于是每个人都高高兴兴地开始期待起来。
初一上晌果然下了半日的大雨,天气陡然就凉了许多。
两日前李南风接到裴寂送来的信,上面写了几处地址供她参详。虽然是裴寂自己租的房子,但因为毕竟是给她这位太师府的县君当差,免不了要考虑周全。
太远了不行,不方便,太近了也不行,因为少不了她会需要去裴家走动,若让人留意到,难免旁生枝节。
最后她斟酌了两处,让侍卫去给他自己定。
上晌她刚从李舒屋里出来,正准备坐下把做给晏衡的香露调一调,门房就又送来裴寂的信说已经选了太师府所在的隔壁胡同那处院子。
李南风看着外面阴沉的天色,想起他那满屋子书,便打发两个侍卫去帮他搬一搬。
下晌侍卫就来回禀说事情全办妥了,她又打发杨琦去传话接下来要办的事情。
管事请好了,基本上她等着收钱也就是。虽然有替裴寂想过,以他如今并没有老师引领,科考恐怕得吃点苦头,有心想再提供点便利,却也不想表现得太急切,到时又生出别的枝节就不好了,就暂且压一压再说。
管卿刚刚到达李家门前,就见杨琦匆匆地往街头去。
正好缺个传话的,他还以为杨琦是去找李南风,连忙追了上去。
杨琦带着回话到达裴家,裴寂正撸着袖子在整理书箱。接了信过来,他边看边点头:“知道了。有劳杨侍卫。”
又亲送他出门。
管卿满心以为杨琦是前往哪个大馆子,毕竟李南风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地方,谁知道他出来没多远就拐进了小胡同,心里觉得稀奇,便又跟了上去。
没走多远就见杨琦自胡同中间一座民宅走出来,民宅门口还站着个目送他的貌美如花啊不,俊美斯文的小白脸……
崔家这火来的奇怪,晏衡琢磨了半晌,遂衣裳穿好,往园子里来寻晏弘。
晏弘跟大少奶奶徐宁相差好几岁,徐家虽然是靖王老部下,很是挑不出这桩婚事的错处,但也曾经因为这个岁数的问题纠结过一阵,但后来还是结成了好事。
晏弘本来就是会照顾人的人,知道徐家这点心思后,便对娇养长大的徐宁爱护有加,每日只要有空,便也多陪着她,这盲婚哑嫁下的二人,由此也迅速融洽。
晏衡过来的时候夫妻俩在园子里喂鱼。徐宁唤人去沏茶,三人便在亭子里坐下。
“翰林院跟国史馆往来颇多,大哥可认得国史馆的崔长史?”
“崔哲?”给徐宁剥着葡萄的晏弘扬眉,“认得,怎么了?”
“听说崔家前些日子走水,崔哲烧伤了,大哥可曾去探望过?”晏衡目光落在那剥得光溜溜,一看就不知道练过多少回了的葡萄上。
晏弘道:“我虽认得他,却不熟,突然登门,也太冒昧了。”
徐宁听到这里,就说道:“国史馆的崔大人,跟家兄熟识。”
“哦?”晏衡扬眉。
徐宁道:“我有两个哥哥都在亲军卫,我三哥正好负责西华门这边的防卫,国史馆就在西华门,因此熟识。”
晏衡恍然般颌首。
徐宁接着道:“世子想要去崔家的话,我可以跟我哥哥说一声,让他引路。”
“那敢情好。”晏衡起身施了一礼:“有劳大嫂。”
前世徐宁之所以成了寡妇甚至早早死去,也是因晏衡之故,所以徐家什么情况,晏衡怎么会不晓得?
徐家三爷徐策不光在西华门当差,而且因为家里气氛甚好,结交的人也多,崔哲他是十有八九认得的。果不其然。
“把这个送到徐家,跟徐三爷说,我请他吃茶,问他何时有空?”
“世,世子!”
回房刚打发阿蛮去徐家递帖子,管卿就上气不接下气地飞奔进屋了:“出事了世子!县君,县君她,她,她又养了个小白脸儿!”
晏衡闻言侧目:“小白脸儿?”
“是!”管卿捂胸匀了口气,“县君她,她在府外养了个小白脸,那小白脸长得斯斯文文,看着就是个以色侍人的主儿!
“县君不知从哪里找到的他,让他当着田庄的管事,而且还让他搬到了太师府隔壁胡同住着,还让侍卫帮他搬家,方才还派杨琦去给他送信!”
之所以是“又”养了个小白脸,自然是在这之前有个袁缜。
晏衡走到他跟前停下:“你是说,她请的那个管事是个小白脸?而且还对他十分关照?”
管卿鸡啄米似的猛点头。
晏衡手搭在椅背上,眯起双眼。
他知道前世挺多人打李南风主意,偶尔也会有她跟男子暧昧的传闻,更知道她并不是什么把礼教视为生命的大家闺秀。
但传言都是虚的,就凭他上次亲吻她时的反应,这死丫头别说养小白脸,就是当年跟陆铭之间都没得到过多少欢愉吧?她怎么可能去养小白脸?
晏衡当然知道管卿是夸张了,但是那管事……
他回头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属下先前跟着杨琦到了那小白脸的住处,亲眼看到了他!然后又倒回来赶上杨琦,亲口套了话的!
“杨琦也亲口承认那是南风姑娘花重金请来的管事,而且还是姑娘让他从如意胡同搬过来的!这管事姓裴,叫裴寂,泸州人,仕宦出身,家道中落,听说还是个举子!”
又斯文又有学问而且还长得好,这是劲敌呀!
说到这儿管卿再往前一步:“世子,这小白脸他才十八岁!县君对他,比当初对袁世子还周到!”
窗前的晏衡脸色一点点阴下来。
他静立半晌,回头道:“他住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