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耿冲迟疑望着霍启明。
“啊什么,还不快去。”霍启明面色狰狞,“我倒要瞧瞧,这燕京城,还有谁敢骑到咱们头上来!”
“是,是!”
王庆来领着亲卫营丙队丁队,全副武装火速赶至承门外横街,整齐列队。他领着唐喜柱、向胜两个队正,与耿冲一道上前,向着霍启明抱拳:“卑职迟来,不知师有什么吩咐?”
霍启明正等得不耐烦:“可算是来了,如今竟然有人要抢咱们郭都帅的宅子,咱们要去跟她好好道理才成。”便将长公主出降,欲取明时坊郭宅为公主府第之事了。
“甚么鸟公主,忘帘初咱们是如何救她的么!”唐喜柱瞪起牛眼道,“何劳师费神,某这就领着伙伴入宫,一刀劈了她。”
“正是,照的,这个子也索性不要了。”向胜也鼓噪起来,“咱们都帅自己做子便是,的倒要瞧瞧,谁敢不服!”
霍启明吓了一跳,瞅着向胜不话,向胜又道:“年节将至,咱们正好废了子,改立新朝——”
“不要了,”王庆来连忙摆摆手,向霍启明抱拳道,“长公主殿下骄横任性,常有胡闹之举。不过此事,其实还是政事堂推波助澜所致。依卑职之愚见,师往睿思殿去,略为惩戒,令其收敛,另择一处为其宅邸便是。此事,宜不宜大。”
霍启明已经冷静下来,他略一思索,便吩咐道:“唐喜柱留在此处,约束着伙伴们,不可鼓噪喧哗,只在这里等候。你们两个,都随我进宫。耿冲,你也留在这里。”
“是。”王庆来和向胜都将佩刀解下,交与唐喜柱。
霍启明便领着王庆来、向胜两个进了承门,又自午门进了皇宫。他想了想,对向胜道:“向队正,方才的话,往后不可再了。便是军中另有伙伴议论,也要立时喝止,你可记住了。”
“是,卑职记住了。”向胜还是有些不服气,“只是——”
“没有只是。郭都帅想做子,还用得着等到今日?”霍启明笑了笑,走得很是稳当,“只要你们谨守军纪,严加操练,自然就有那富贵前程,无须多虑。这下大得很,咱们的眼光,不必只盯着燕京,只盯着皇宫。”
“是,师的教诲,人必定牢记。人父子,能有今日,都是都帅和师信重,往后人也决计不会有任性胡为之举。”
霍启明轻笑一声,不再多。眼见两个金吾卫上前行礼,他只摆摆手,那两个卫士便退至一旁,眼瞧着他大摇大摆过了前朝三大殿,直往内廷而去。
进了垂拱门,又有内侍上前相迎,霍启明便吩咐:“道爷要去睿思殿,前边带路。”
“啊,睿思殿?”两个内侍面露困惑之色,“参政今日——”
“恁地废话多,只管带路便是。”
“是,参政请随的们来。”
他们沿着夹道一路向北,宝慈宫外,金吾卫副总管郑啸声眼见霍启明大摇大摆过去,有些诧异,连忙赶过来行礼:“参政今日不去宝慈宫么?”
霍启明脚步不停,只点点头:“嗯,道爷今日要去睿思殿。你点几个侍卫,跟着一道罢。”郑啸声隐约感觉要出大事,却是不敢迟疑:“是,卑职稍后就来。”
几人沿着夹道走了许久,终于来到睿思殿。睿思门外值守的卫士、内监都向着霍启明行礼。霍启明也不教他们入内通禀:“不用禀报,你们依旧守在此处便是。”着就这么大喇喇地领着人走了进去。那几个卫士、内监都面露惊疑之色,却是不敢违抗,只好老老实实地立在原地。
庭院之内宫女、内监眼见霍启明突然闯入,慌得连忙行礼,霍启明也不理会他们,直接就往睿思殿去,候在殿外两个内监迎上来正要话,霍启明喝道:“闪开!”
两个内监噗通一声跪下。
霍启明大步入殿,殿内宫女见他进来,无不变色。霍启明问道:“长公主可在?”
“在,在寝殿之内。”
霍启明冷哼一声,抬脚就往寝殿而去。王庆来便吩咐宫女们:“都在此候着,谁也不许妄动。”
“是。”几个宫女全都跪了下来。
面阔五间的寝殿分隔成三间,景云长公主身穿霜色缎面缂丝长裙,正靠在西间的榻之上,一个宫女跪在脚边替她捶腿。那个名叫阿南奉丽的倭族女史,身穿樱草色长裙,立在一旁给她念书。殿内熏炉萦香,暖意融融,景云正觉惬意之时,忽见霍启明进来,不禁失色道:“你——”
“很是惊讶?”霍启明将麈尾插在脖颈之后,负手而立,斜眼觑着长公主,“先要给殿下道喜才是。”
“多谢,”景云戒备地坐直身体,“真人何以不教人通禀,就往本宫寝殿而来?未免太过无礼。”
“若非道爷与继恩兄解救你出东都,如今你都早就是个死人了,还跟本道爷甚么无礼。”霍启明冷笑,“你要嫁人,咱们也都尽力去办,怎么就偏偏就瞧中了明时坊的郭家宅院?”
“你们何尝是为了救我,不过是救我那弟弟,好在燕京城中立个傀儡子。”景云也冷笑,“救我?要不是为了我身边那个许云萝,你们郭元帅会愿意救我?”
“听这意思,咱们竟是不该救你?那好办的很,今日长公主突然暴薨,这婚事,不用办了!如何?!”
“你——”景云见霍启明公然撕破脸面,不禁花容失色,“你要做什么?”
“道爷我不想做什么,倒是想请教长公主殿下,你是要平安顺当地将自己嫁了出去,还是就此香消玉殒,呜呼哀哉?”霍启明冷笑,“想出嫁,就听道爷的安排,不想出嫁,今日本道爷便送你升,与先皇相聚,自己选罢!”
“竟敢如此与长公主殿下话,实乃目无君上王法。”阿南奉丽忽然插言,“今日之事,足下无礼狂悖已极,奴婢虽为弱质女流,亦当为殿下讨回这个道理,足下不过外间一弄臣,奸邪人,替独夫张目,欺辱主上,足下今日之举,敢教下人知道么?”
“这般伶牙俐齿,你懂什么是非黑白?我好意教殿下执掌光禄寺,结果呢,虚耗了多少公帑,这其中,也有你一份功劳,当我不知道呢。她要成婚,我兄长就得乖乖让出自家宅院,下竟有这样的道理?”霍启明淡淡一笑,突然喝问道,“金吾卫副总管可在?”
郑啸声心惊肉跳,忙在外间应声:“卑职在。”
“拖出去,绞了。”
向胜立即大步向前,一把拽住那倭族女子的头发就往外拖。阿南奉丽反应不及,哪里挣扎得脱,连声尖叫着就被拽了出去。郑啸声连忙挥手,几个卫士上前,将她扭住,捆绑结实,向胜弄来一根披帛,便往她脖颈之上勒去。
景云在东间听见阿南奉丽呜咽之声渐,不禁面色惨白。她脚边那个宫女,已经吓得软成了一滩泥。霍启明轻笑道:“别以为道爷不会杀人,殿下这会儿想清楚了么?”
“想清楚了,奴婢听参政吩咐便是。”景云身躯颤抖,轻声道。
“很好,本道爷在思贤坊建造了十多处公馆,想必长公主殿下也很是喜欢。眼下,就请殿下遣人往政事堂去禀报,殿下愿意居于思贤坊内。其余大婚诸事,悉听诸相安排。你瞧,这不就很好么,皆大欢喜,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