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张志的身体对伏特加产生了恐惧,亦或是他吃了太多包子的缘故。总之他只是喝了几口甚至于连半杯都不到的时候,张志就已经感觉到了轻微的醉意。
与一个月前饮用伏特加的伶仃大醉相比,张志很享受这种感觉,似醉非醉,似醒非醒。整个人如缥缈的烟尘一般,在这名为鹊桥仙的包间里面飘荡。
也是这时,依然带着笑意的胖老板再次的举起酒杯,飞跃过桌上的菜肴,和张志的杯子碰了一下。
“咱们说说买车的事吧。”
微醺的张志慢慢抬起了头,一只手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口鼻中的辛辣使得张志半晌未语,良久之后才吸了几下鼻子看着胖老板笑了起来。
“好。”
然而令张志没有想到的是,咖啡屋老板所谓的进入正题并非谈什么时候去办手续以及什么时候给订金,而是另一个话题,讲价。
开场白很简单,首先以咖啡屋老板唉声叹气诉说自己做生意的艰辛为起点,接着再延伸到雇佣人手众多开销巨大这一条线,直至拓展成兄弟你看这车的价格能不能再让一些时,张志才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看着碟子中的自己用筷子拨成的肉丝球满意的点了点头,在胖老板的注视下,张志再次拿起酒杯抿了一口。
“那你想出多少钱呢?”放下酒杯的张志低声念了一句。
似乎是看出来张志并没有完全喝醉,胖老板再次拿起了一旁的五粮液酒瓶,朝张志的酒杯伸了过去。阵阵细流落下,张志的酒杯再次装满了酒液。
“来,吃菜,价钱的事不急,慢慢谈。”
就这样,胖老板再次将买车的话题拉到了别处。明白了咖啡屋老板目的的张志并没有再说什么,他只是重新拿起了筷子,继续拨着碟子里的肉丝。
他只是在享受这种半醉半醒的感觉,至于胖老板什么时候谈价格,他真的不在意。毕竟经历了黑领结事情之后的张志,心态上也变得不似从前了。
有菜有酒,缺的只是故事。
张志是有故事的,但是他不想说。至于胖老板一直在讲的故事,张志也不想听。
所以张志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转移注意力。
正如面前碟子中的肉丝一样,抿了一口就的张志想的是如果这只猪也会讲故事是不是就不用变成肉丝。
渐渐的,一瓶五粮液见了底,看着已经有些要打瞌睡的张志。咖啡屋老板停止了他的故事,端起了自己的杯子,坐到了张志身旁。
那一刻,沉醉于这种飘飘然状态中的张志明白,胖老板又要开始讲价了。
果不其然,在胖老板一番类似于诉苦之类的开场白之后,胖老板委婉的提出了一个价格。
原本张志已经是在昏睡的边缘徘徊了,但听到咖啡屋老板提出的价格之后不免又提起了一丝精神。面对着胖老板提出的委婉价格,张志轻轻摇了摇头。从包里摸出了香烟,弹出一只咬在嘴里,另一只手点燃了打火机向嘴边凑了过去。
“我记得前几天咱们不是谈好价格了吗?”张志转身看向咖啡屋老板。
胖老板微微泛红的脸色骤然一僵,尴尬的盯着张志,直至一道淡青色烟雾升腾而起之时,胖老板才又笑了起来。只不过这笑声显得有些突如其来,也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那是那是,我就是问问。嘿嘿,你看啊,我这生意也不容易。”说罢,咖啡屋老板又端着酒杯回到了之前的座位,看着张志再次尴尬的笑了几下。
其实张志已经在几天前对价格上做出了很大的让步,双方达成共识之后,才有了今天的见面。却不想此时酒过三巡之后,胖老板竟又动起了价格的心思。
“咳咳。”张志轻咳了几声,将手里的烟摁在了烟灰缸中。“这样吧,有空咱们再谈买车的事,我还有点事,就先告辞了。”
说罢,张志拿起了背包,礼貌性的点了点头,一只手从包里捏出钱夹便要起身。
“别啊,兄弟!这是哪跟哪呢?事情是需要商量的,老哥我最近真的是手头紧了点,要不然也说不出这话。”
张志将背包向后拨了拨,脸上多了一抹微笑。“没事,我也不着急卖。”
咖啡屋老板脸上的笑瞬间消失了,看着准备起身的张志,胖老板嘴角微微动了几下,端起面前的酒杯,将里面的大半杯酒液一饮而尽。当杯子与桌面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时,胖老板深吸了一口气。
“那就按照之前说好的价格吧。”
张志楞了一下,慢慢放下了背包,盯着胖老板看了半晌,二人齐声大笑起来。
包间外,刚给另一间名为醉桃源的包间送完菜的服务员不禁瞥了一眼张志与胖老板所在的包间,摇了摇头向楼梯方向走去。
酒楼有三层,每一层都有着各自的特色。譬如一层一间名为湘月的包间,虽说它的位置和二层鹊桥仙的位置对应,但里面的装饰却完全是另一种风格。
似乎是对这种位置的呼应,跟随着中年男人的小美正坐在这间名为湘月的包间中,如之前一般,中年人的手更加肆无忌惮的在小美身上游走起来。
他们是听不到张志以及胖老板的笑声的,正如张志和胖老板听不到酒楼三层小荷的叹气一般。
如果有一个淘气的孩子从顶层的阁楼爬到楼顶,那么他一定会在这个时候看到一只黑猫静静的趴在酒楼最高点的一个地方。在其身旁不远处,另一只橘猫正悠闲的撕开一袋包装精美的零食。由于这只橘猫的动作夸张了些,袋子里的零食洒了出来,一条果干顺着酒楼顶端的屋檐滚了下去,匆匆的瞥了一眼叹气的小美以及半醉半醒的张志之后,果干在一棵树上弹了一下,落在了湘月包间的窗台上。
如果这个时候小美能注意到这条果干,那么她一定能想到在张志演唱会上消失的零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