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杨汕的丑态,并没有被旁人看到。
那金福银福两人也是聪明,从听到第一声异响开始,便自觉低头悄悄退了出去。
而后屋内只有一对男女,那四季越发放肆,搂着杨汕只吐气道:“大人可是嫌弃奴家?只还望大人知晓,奴家虽然不能说干净,但是也并非那随意的女人。自打这闻香阁建立起来,还从未有一人与奴家这般亲近过。所以奴家对大人是真心的,莫要将奴家当成那等不知廉耻的女人,还望怜惜……”
“那你先起来!”杨汕两只手都没地方放,只能板起脸。
然而女人却越发得寸进尺,只搂着杨汕的腰将头枕在杨汕胸口,又呢喃道:“奴家原名杏,姑还望郎君莫要再唤四季那个名字。从今日起,奴家便是郎君的人了;往后生生死死,便由郎君做主。”
说着杏姑仿佛游蛇一样从杨汕身上匐于地面,又深深埋首,将谦卑的态度表现到了极致。
杨汕想问,这女人到底为什么就看准自己。但是他毕竟是占了便宜,因此这矫情的话倒也只能闭嘴不提。
而得到杨汕的默认,杏姑一瞬间也仿佛变了个人一样。
纵使并没有那鱼水之欢,她脸上的颜色也在发亮。被杨汕从地上扶起来之后,她而后的行为再没有半分烟魅之气,反而是表现的大大方方知晓轻重。几个梳着总角的小丫头被她使唤来使唤去,却只为了给杨汕一些更好的享受。那什么珍藏的信阳毛尖,潭州大匠师的点心,西域来的夜光美酒,还有最会伺候人的丫头,全部都送到杨汕面前。一时间莺莺燕燕的,也是个好不热闹。
杨汕有心拒绝,却又敌不过女人的热情。
这种事情,男人总是很难去拒绝。更何况杨汕也感觉的出来,杏姑此举并非刻意献媚,实在是一颗激动的、得到了庇护的感激之心。而后来杨汕经过询问才知道,原来却是那原本的后台倒闭之后,窥视她本人以及窥视这份产业的混账,陡然间多了起来。这时候恰好见到杨汕,而杨汕不带淫邪只有欣赏的目光更是让她心颤。于是女儿家纵使再羞怯,她也毕竟不是那单纯少女,哪里不知道主动?
再如之前所说,青楼往往是最能探听到消息的地方。杨汕刚刚才得到曹俊手下兵马,哪里能这么快掌控秩序?因此不可避免的,一些消息就流传入了青州城里。而后对于聪明人来说,哪里不知这事后的意义?
所以纵使是只谈利益,杏姑也不会抗拒杨汕的资本。更何况私人上,她也起了寻找依靠的心思呢?
在这种曲意逢迎之下,时间倒是过的飞快。
而后二丫还没到,杨汕手下亲兵却是一个个浅尝辄止之后,又一个个回到杨汕这头。他们自然不会打扰杨汕享受,因此去旁边房间叫了桌席面,一起吃菜喝酒笑话马劲,倒也十分有趣的紧。
马劲这厮,二十几年的童男,终于是交出去了。
只可惜有些东西,它不会因为你身体壮硕就对你网开一面。这雏鸟哪里是青楼女子的对手?初来乍到、一泄而空、又满脸红印手里拿着人家小姐姐刻意封的红包,那些感谢雏鸟的好运祝福。
只是这事儿被其余几人知道之后,顿时大声嘲笑让马劲几欲发狂。
他想掀桌子,却又顾忌杨汕在对面。而且按这情况来看,这家青楼少不得变成自家产业,哪里能打坏了去?
于是马劲一个劲儿的往嘴里灌酒,可是心里某个地方却也莫名痒痒的厉害。于是马劲打定主意,待会儿一定要重新再杀回去,让那女人知道一点厉害瞧瞧!我一个大男人,怎能败于一妇人之手?
二丫被带上来的时候,杨汕正是微醺。
他闭着眼睛没有开口,而旁边杏姑仔细打量这一身狼狈却又不见胆怯的丫头,心中对杨汕的解释信了两分。
这样一个没脸没肉没屁股的丫头,大人怎么可能喜欢?唯独能看的,也就一双眼睛了。
于是杏姑款款的走过来,对二丫打招呼道:“哟,这便是那位马犟大人看中的丫头吧?还真是伶俐。瞧这双大眼睛,眨巴着真逗人喜欢。难怪人堂堂节级对你恋恋不忘,这当真是水灵呐。”
这话泼辣中带刺,让杨汕睁开眼睛;却依旧不知道,女人的争斗心是没有理由的。
二丫也看到了杨汕,自然知道自己总算是转危为安。
这些天的经历对她而言仿佛梦幻,却更是一场噩梦。若不是马犟,说不定她早已放弃。
如今看到马犟醉信任的人,二丫不由陡然拥有了勇气,只脆生道:“马大哥才不在乎什么两院节级,不过是伺候人的巴掌儿奴才官,哪里容得下我马大哥的志向?他将来必然是要征战沙场当将军的,又岂会受我一个小丫头的束缚?你这个女人用我来诋毁马大哥,却是小瞧他了!”
“你这……”杏姑表情一僵,却是没想到二丫居然如此牙尖嘴利。
她哪里知道,二丫过去生活的环境比她可更加艰苦。她作为青楼老板娘总归衣食无忧,需要面对的尔疑我炸也大多需要维持表面光鲜不敢强求;而二丫呢?那是在社会的最低层苟活,稍微不在意便有性命之忧。这种情况下,二丫又怎么会是那种软弱的女人?她的一身刺,比杏姑更利。
见两女还要争执,杨汕不耐烦的打断两人:“都闭嘴吧!现在听我说!二丫,你可知道马犟在寻你?”
“小女自然知道,也一直不曾放弃挣逃。纵使深陷魔窟,也依旧在努力求生。”二丫跪下来,对杨汕叩拜。
“所以,你已经知道马犟因为你而受到要挟,不得不以身犯险的事情?”杨汕紧盯二丫,提高语气。
“小女知道。”二丫再次叩首。
“所以你觉得我该怎么处理你?我发现只要有你在,马犟就不能安神。你自己说说,这些日子你给马犟带来多少麻烦?”杨汕的声音又变大一些,旁边杏姑想要说些什么,被杨汕一瞪,退了回去。
二丫咬起了嘴唇,低头轻声说了些什么,杨汕却没有听清。
杨汕也不理会,只盯着二丫道:“如果我要你离开马犟,更重点是从今往后都不许在见他,你怎么说?”
“小女便立刻一头撞死在这里!”二丫猛然抬起头,声音斩钉截铁,让人悚然一惊。
杨汕也是一愣,随后满意的笑起来。
如果说着世界上有无数的东西都能作假的话,那么唯独死亡,那是无法作假的。人死了,也就彻底死了,什么都没有。二丫为了和马犟在一起甘愿去死,那杨汕又还有什么理由去做那恶人呢?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杨汕对这丫头的感官其实不错。
偶尔的时候,也能在她身上看到仿佛自家丫头的那影子。当然,若是自家丫头敢做出这种肆意妄为随便找男人的事情,那杨汕无论如何都要把她的腿给打断!至于那男人,埋起来溺死算了!
如此想着,杨汕哈哈大笑。
“马劲!”
“啊?哟!”另一边马劲赶紧跑过来,脸上一片通红却不知道是被戏弄了什么。
杨汕也不在意,只对马劲道:“去找你那蠢货哥哥吧!告诉他,二丫已经被救出来了!继续深陷困境实属不智,更蠢的他居然都不知道偷偷打个招呼发个消息,只等着我们来找,再迟一点岂不出事?你现在去找到那个蠢货,然后揍他一顿将他带出来!至于真正的惩罚,回营还有好受!”
“喏!”
马劲兴奋的大吼一声,也是引得不远处的那些逛窑子的汉子一阵怒视。
可马劲哪里会管这些混账的想法?纵使掀了场子引得你家恶婆娘来揪人跪搓衣板晚上睡外间,那又与我何干?
马劲兴致匆匆就往衙门跑去,忽然不注意二楼一个房间,一名女子揭开一线窗帘正望着他的背影。
只是等马劲跑到衙门口之后,却是不出意外的被衙役给拦住。马劲无奈就要动手,可对面却丝毫不惧甚至还抽出兵器来。这外面守城门的士卒也不曾配备金枪长弓,谁曾想衙门口的衙役居然还有这等装备?总而言之也不知道,那慕容彦达以及衙门官吏究竟是怕死还是不怕死了;一干衙役对着马劲跃跃欲试,纵使听他说是新任两狱节级马犟的亲兄弟,也没有放手的打算。
“你这厮快些滚开!莫说你是那马犟的兄弟!就说是马犟本人,也休想从我兄弟眼前脱身。”
一名衙役哈哈大笑,脸上带着满满的恶意道:“而且什么两院节级?早就不是啦!这狗东西居然敢忤逆慕容相公的命令,怎么可能还给他官做?对了!你要见他倒也可以,去监牢里见人去吧!”
“狗东西,你说什么?”马劲脸色大变就要动手,却被两名衙役用枪逼退。
开口的那厮越发嚣张,用大拇指指着自己道:“实话告诉你!真正的新任两院节级,便是我家老人!而后再过段日子等事态平息了,少不得父传子交到小爷我的手上。至于你说的那马犟?他居然敢违背慕容相公的命令,还一副其蠢无比的模样试图拖延?哈哈!这等养不熟的狗,不打死还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