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巾军欺负一些手无寸铁的普通百姓还可以,可是当百姓拿起了武器之后,那么就不是那么可欺了。
且黄巾军他们其实也都是从百姓过来的,他们一开始只是走投无路了才造反,杀官吃大户。可他们却没有一个严密的组织以及纪律性,加上他们在杀官吃大户的过程当中,太过于放纵,以至于他们开始褪变,由原来的良善变成了一个恶人。
他们的恶,只是一种无法控制的疯狂,一种歇斯底里的堕落。那个时候,他们无法无天,从开始的生活艰难,无法生存,到发现自己只要拿起了武器,那么就可以获得以前所没有想象过的一切。
财富、粮食、女人,强夺而来的,不需要什么成本就能够获得了一切。那么他们肯定不会再走回头路,再过回以前的那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艰辛生活。
但跟着下来,被朝廷官兵当头棒喝,打败了他们,一下子又将他们打回了原形。这个时候,他们也才发现,原来自己所得到的东西也会失去,也才知道,原来自己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强大。
他们也一样会给更强大的朝廷官兵杀死。
谁人不怕死?
黄巾军最初,多少也可以说有一定的信仰精神,可是后来他们变了质,尤其是张角死后,他们也就没有了精神领袖。太平道的那一套,他们也慢慢的忘却了。
再说了,什么的信仰、精神、理念等等,对于现在的黄巾军来说,全都是虚的,他们最为关心的是,每天是否还有吃喝,是否还能活着。
到了如今,黄巾军其实真的对朝廷官府的官兵带有一种畏惧感,哪怕他们是不会承认畏惧官府官兵,可实际上,他们就是畏惧。就似贼就是贼,兵就是兵,贼天然就是害怕兵一般。
他们这一次出山来劫掠,也只因他们实在是没有办法,没有活路了,一定要劫掠到钱粮方可以继续在山里维持下去。
他们原本就没有打算要跟官府官兵当真的交手交战。起码不会当真的要打这种攻坚战。
一切也都可以说是适逢其会吧,也有这些黄巾军他们早前所攻袭的几个县城似乎太过顺利了一些。所以,也就一时以为官府官兵不过就是如此。起码这北海地区的官府官兵就是如此,不敢跟他们对抗。
这到了北海,他们发现跟他们所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北海这里的官府,居然发动了城内的百姓青壮一起守城,以至于他们攻了一天也都没能攻得下来。并且,死伤甚众。
对于现在的黄巾军而言,他们真的很怕死,轻易不敢跟官府官兵拼命。这次攻城,也只是因为北海城的财富让他们红了眼,加上以上的一些原因,他们才会一时冲动,连续发动了攻城战,结果,还是没能打败北海的守城军民。
如此,他们也不得不开始自我怀疑,他们现在继续攻城是否还有意义。他们已经对攻破北海城已经没有了太多的希望期待。
龚匡被一众黄巾部众的首领请到了一起。
“龚大首领,情况不对啊,咱们都攻了一天,根本就看不到攻下北海城的机会,除非咱们继续围困着北海城,再调大军前来参与进攻。要不然,就凭咱们这点人马,恐怕……”
一个首领对龚匡道。
这些黄巾首领,来自于不同地方的黄巾部众,他们都是被朝廷官兵打败后,逃到泰山来投靠管亥的。
“攻城……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除非守城军没有准备,让咱们偷袭得手。本应……咱们发现北海城方面有了准备,咱们偷袭城池失败的时候,咱们就要考虑放弃劫掠北海城了。如果早一些撤走,那么咱们也不用损失这么多的军士。可惜……呵呵,你们不是不太甘心吗?现在你们说怎么办?”
龚匡冷笑着说道。
龚匡负责攻击城西,但是,他最开始发起了一波强攻后,发现北海郡城的确不比一般的县城,不说城墙是否要比一般的县城更高大一些,就说城头上的密集守城人手,也都让他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所以,后来的几次攻城,他只是命令自己的人马作佯攻,并非是拼死攻城。如此,龚匡的人马,损失倒不算太过严重。
对于龚匡来说,他原来只是负责攻袭城外的刘府商队营地。另外的那些黄巾首领,就是担心龚匡的人马更多,如果让龚匡的人马先攻进北海城的话,那么好东西肯定会先被龚匡给占了。
原本在泰山北部山区中,龚匡已经是最强大的一部黄巾部众,如果再让龚匡获得了更多的钱粮,那么肯定会发展得更壮大,到时候,他们这些相对兵力较少的黄巾部众恐怕都要看龚匡的脸色过日了。
所以,他们出于私心,才提出了分兵的建议。
这样,对于龚匡来说,他就算是没有看出情况有些不对,他也不会拼命的攻城了。因为只要能够攻得破北海城,无论他们哪一方面可以攻破那就是攻破,都是一样的,并不需要所有黄巾军一起攻破北海城,一起杀进城。
但是,龚匡虽然看出了情况有些不对,并且还有意识的保存了实力。可是他却还真的没有想过他现在的处境会极为危险,也从来都没有想过他现在的军马有被北海城的军马击败的可能性。
毕竟,北海城原本就只有两千官府官兵,哪怕再多算一倍,也不过是三、四千人马。而他们现在,可是三万大军。龚匡是无论如何都不认为官府方面能凭那三、四千人马可以击败得了自己的三万大军。
龚匡这个时候认为,哪怕他们攻不破北海城,但是他们是走是留,那是随意的事。想来便来,想去便去。
“那、那个,龚大首领,这谁都没想到北海城会有守城的准备啊,加上这城高城墙,咱们这一时攻不破城也没有办法的事。现在,就想大首领你拿一个主意,咱们是继续攻城还是撤走?“
“攻又如何?撤又如何?”龚匡道。
“攻的话……不敢说一定能攻得下来,再加上这久攻不下,我们各部的人人都有较大伤亡,这严重的打击了下面的军士,如今军士士气极为低落,大部份都出现了畏战怯战的情绪……”
“攻城战跟一般的战争不一样,可不是什么的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那么的简单,往往想要攻破一座有所防备的城池,攻方的兵力,一般都得要守城方的十倍以上。理论上,咱们这次的黄巾大军,在兵力上似乎满足了这些条件。可是,如果守城方算上那些一般的百姓青壮的话,那么咱们的兵力也就完全不占优势了,相反的,咱们的军马还处于弱势。咱们以弱势去攻人家的强势。说实话的,本首领已经看不到攻破北海城的希望了。”龚匡道。
“那龚大首领的意思是……咱们撤兵?”
“对,咱们现在唯有就是撤兵了。其实大家可以想想,这北海城就在这里,咱们完全不用着急把北海城打下来,就派人继续盯着,等到什么时候有机会了,咱们也可以继续来攻击啊。所以,不必急在一时。何况,咱们也可以用些手段,比方说,可以让咱们的黄巾军化作一般的流民进入城内潜伏起来,等到时机成熟了,咱们再次前来攻袭北海城。到时候,就让潜伏在城内的黄巾兄弟杀出,为咱们夺取一个城门,如此,北海城不就攻破了吗?”
“至于你们说继续围困,调来更多的官兵前来攻城。这完全不可取,一,咱们现在还有多少的军马可以调来?当然了,如果你们说请管亥首领率大军前来。这或许可以,毕竟北海城对管亥首领也具有极大的吸引力。可是,管首领现在根本就没有精力管咱们这里的情况。如果想要攻城下一座郡城,管首领可能会去攻击济南城也不愿意前来打北海。”
“然后第二,就算管首领会率大军前来,这又得需要多少时间?咱们派人前往见管首领,向他说明情况,打动他,他再开始调兵遣将,到来到北海,这需要多少时间?十天、十五天?甚至更久?”
“第三,咱们现在也没有这样的条件来打一场持久的攻城战。咱们黄巾军,哪部不是缺衣少粮的?没钱没粮,根本就打不起一场持久性的攻城战。”
“还有,咱们会再调大军前来,那么朝廷官府方面呢?有这些时间,就算朝廷没调派大军前来,可别的郡县也会组织军马前来北海支援。当引来了更多的官府官兵,到时候咱们都难以再全身而退。”
龚匡说得很祥细,这主要是突显他的智慧,为他们撤兵回去后,彻底的降服他们做准备。
“没错啊,咱们在北海城已经打响了,那么别的郡城的官府肯定不会眼看着咱们攻下北海城吧?说不定已经有官府开始派军前来救援北海了。”
别的首领听完全,恍然大悟的样子。
“如此看来,咱们也只能放弃继续攻打北海城了。不过,龚大首领说的没错,咱们可以盯着北海城,有机会就派咱们的人先潜伏进城,等待时机配合咱们一举拿下北海。”
“对对,虽然俺真的很不甘心,这眼看到手的钱财,就这样没能搞到手,真郁闷。不过龚大首领说的没错,撤兵,先撤兵!”
一个个首领达成了一致的意见,放弃继续攻城,同意撤兵。
不过,这时龚匡再说道:“撤兵肯定要撤,但是却不能如此灰溜溜的撤了。在咱们临走之前,还是得要给他们来一波狠的,咱们再强攻一次,如果能一鼓而下,攻破了北海,那么就是最好不过了。如果看到实在是没能攻得下,那么咱们就撤。如此,咱们也都不会郁闷了。”
“再来一次狠的?这……”
众首领又有些犹豫了。
“昨天本首领认真观察了城头的情况,发现他们几乎都是一般的平民百姓,咱们差的就是杀上城头跟他们正面交战。这一次,咱们都选出军中的精锐,甚至咱们都亲自上,杀上城头,给我守住。真正的官府官兵就那是那么多,他们分派在四面的城头守城,也就是数百人,并且这数百人,总不能一起全上吧?也就是说,每面城头,估计就两三百真正的官府官兵。”
“另外,龚某也发现,那些真正的官兵,也不是全都集中在一起待命的,而是分散了在那些一般的百姓当中,带着一些普通百姓青壮在守城。因此,哪怕咱们只有一人一队将士杀上城头,那么就可以杀败他们。这也算是咱们唯一的有可能攻破北海城的机会了。”
让这些首领都一起上?
众首领面面相觑。
攻城的死亡率太高了,在攻城的时候,那些真正亲自攻城的武将,一般都会被称为勇士猛将。实际上,真正统兵的武将,他们一般都不会亲自攻城的,一个不小心,他们还真的有可能把性命丢在这里。
指挥下命令让下面的将士攻城,这个很容易,毕竟死伤的不是他们本人。可轮到他们上了,他们自然不禁有些心虚。
但是龚匡说的似乎也没有错。
他们这些首领,最不济都是准武将,非准武将,就算是最为强悍之士,他们最多就是做一个头目。只有修练出了内力,才有能力力压众人,让众人心服口服,奉他为首领,愿意追随他,为他效命。
“怎么?你们怕了?如今咱们军中,将士士气低落,如果没有你们一起参与攻城,没有你们提振他们的士气,他们还敢去攻城吗?如果你们不敢,那么就算了,咱们就这样灰溜溜的撤走吧。反正……不甘心的是你们,本首领虽然没能夺得刘府商队的财货,可是,早前的行动,收获也算不错了。”
“哼!攻就攻,俺就不相信,咱们堂堂的黄巾首领,还能打不过那些一般的百姓。干了!”
“行!本首领也亲自率军攻城,这一次,一鼓而下!”
有一个黄巾首领表态,其余的犹豫了一下,也跟着下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