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涩的回了悍匪阮小七一声后,深觉自己渺小的丁名,继续眼含热泪的低头往坑里铲自己同僚们的骨灰。
至于那三名“梁山好汉”,以及那十具战斗女尸,则牵上所有装满了被五花大绑的谢氏族人的马车,朝着那片芦苇荡走去。
走着走着,向身后望了一眼丁名的“赤发鬼”刘唐,小声跟自己“老大”公孙胜说道:“哥哥,咱们要不要偷偷的跟着那老家伙回去看看呀,万一他真不老实的话……”
“不必了……”自信的摇了摇头后,嘴角瞥着冷笑的公孙胜,淡淡的说道:“我二十年前就认识这丁老头了,那时他还是个小镖师,我听说,后来他做不成镖师的原因,是由于他临阵脱逃了……”
“果然,我一眼就看出他是那种胆小如鼠的人,这种人,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的……”听完了自己“大哥”的话后,公孙胜的另一个“小弟”阮小七,不屑的插了一句。
“这倒是……”终于清楚那丁名是个什么货色的刘唐,被说服了,其内心的疑虑,也彻底烟消云散了。
就在公孙胜他们,把谢家的车队牵入芦苇荡里后,目送他们消失的丁名,终于压抑不住内心的悲痛情绪,跪地嚎哭了起来:“梁兄、张兄……我老丁对不起你们呀……”
哭着、叫着,满脸泪光的丁名,朝着身前的骨灰坑,重重的磕起了头来,磕着磕着,内心愧疚无比的他,头发也磕散了,脑门也见血了,血水模糊了他的双眼,也涂满了他的那张纹路纵横的老脸。
哭了一刻钟后,知道自己的“事业”还未完成的丁名,勉强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继续往坑里铲同僚们的骨灰。
全部铲进坑里后,仿佛已经用尽全力的丁名,丢掉了手里的铁锹,晃晃悠悠的走到了自己同僚们曾经战斗过的地方,俯身捡起一柄嵌进土里的板斧,这是他手下一名年轻汉子所用的兵器,可现在,这兵器的主人,已经……
扛起了那柄板斧后,仿佛又老了几十岁的丁名,缓缓的踱步朝着河边的一片小树林走去,他想砍棵树,用树干做个墓碑,放进那座骨灰坑里。
路上,仿佛失了魂似的丁名,摔倒了好几次,把下巴都给摔破了,血水把衣襟弄的更花了,看着就好像他的胸口受了重伤似的。
终于砍下了一棵老树后,双手虎口都被震裂的丁名,忍着剧痛,剁了一段半人高的树墩下来,然后,仔细的削掉了树墩上的树皮。
弄完这一切后,丁名嚎哭着,用自己手上的血水,在树墩的最上端,写下了“谢门忠魂”四个字。
然后,没力气扛起那段树墩的他,硬是拖着、拽着,把那仿若千斤的树墩,拉进了同僚们的骨灰坑里。
最后,浑身颤抖的丁名,再次俯身捡起了那把铁锹,把自己挖出坑外的泥土,一锹一锹的铲进了骨灰坑中。
也许老天也悲伤了,就在丁名快要把坑给填满时,天空落下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水洗干净了他脸上的血水,也让神情恍惚的他,清醒了一些。
“当啷……”一下丢掉了手里的铁锹后,心如死灰的丁名,在抬手抹了一把脸上那夹杂着血污的雨水后,开始返程。
刚绕过莱山,离开自己的伤心地还不足一里地呢,突然,一把冰冷的长刀,从丁名的脑袋后面伸出,刀刃贴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别动……”随着那柄长刀的出现,一声充满了冷酷意味的低吼,也由丁名的身后响了起来。
用刀逼停丁名的,自然就是在山上躲了快有半个时辰的朱武了,这位行事聪明谨慎的老哥,等到完全不会有任何危险时,才终于现身了。
“您是……”似乎已经生无可恋的丁名,仿佛没感觉到自己脖子上被架着长刀似的,竟然边问,边慢慢的转过了身,“哦,朱大人呀……”
“刚刚的一切,我都在山上看到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丁名?”瞅见面前那又老又丑的丁名,脸上全都是伤口后,有点儿不忍再吓他的朱武,收起了手里的长刀。
“唉……”忽然轻摇着脑袋叹了口气后,耷拉下头颅的丁名,有气无力的回应道:“咱们边走边说吧,正好,老朽我的目的地,也是通判府……”
“好,边走边说……”看出对方没有要隐瞒自己的意思的朱武,在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后,同意了对方的建议。
于是乎,与朱武并排朝着登州城前进的丁名,毫无保留的把谢家这几天发生的一切,讲述给了对方听,故事,当然是从胭芙蓉被杀开始的,当然也是在他立下那个墓碑后结束的。
“唉……”智慧的没有打断丁名讲故事的朱武,等对方完全讲完后,才咧嘴蹙眉嘀咕了起来:“要不是我在山上看到的一切跟你说的差不多的话,我还真不敢相信你刚刚讲的事儿呢!”
“我也不愿意相信那是真的,哼哼……”惨笑了两声的丁名,依旧耷拉着脑袋说道:“我的那些活生生的同僚,竟然是被女尸给杀死的,我说这些,谁会信呐……”
“你觉得,操控那些女尸的人,是那个叫做公孙胜的梁山水匪吗?”为了保证信息的准确性,谨慎的朱武,又问了一遍这事儿。
“当然是他了,他是名冠郓州的道士嘛,除了他以外,谁懂这么厉害的道术呀……”话说了一半儿,脑中突然浮现出另一道身影的丁名,补充了一句,“也许,三少爷他懂吧,毕竟,他的道术也挺厉害的……”
“对呀,三少爷……”正盘算着怎么对付那些钢铁女尸的朱武,在得到丁名的“提醒”后,马上伸手抓住了对方那沾血的衣襟,并喜上眉梢道:“你别回城了,跟我去一趟‘宗家庄’吧,这事儿,必须请三少爷出手才行……”
“好……”听完了朱武的话后,面如死灰的丁名的眼神里,竟闪出了一丝儿希望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