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化雨楼”老鸨刘红秀的房门外敲门,那敲门的声音有点儿大,就好像对方跟这屋子的主人有仇似的。
“谁……”觉得那敲门声不对劲儿的刘红秀,一边低声发问,一边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我,我找宗叔文的……”刘红秀的话音刚落,门外那“仇家”,立刻回了她一句,那回话声呀,骚媚入骨,令人印象深刻。
“嗯……”收到了外面那人的回话后,从未听过这声音的刘红秀,扭头看向了宗炎,目光中带着询问的意思。
“您开门吧,刘干娘,那是我媳妇儿……”早就听出那是胡九娘口音的宗炎,在无奈的苦笑了一番后,摆手吩咐刘红秀开门。
“哦……”耳闻门外的那女人是人家宗家三少的浑家后,原本提心吊胆起来的刘红秀,瞬间松了口气。
缓缓的把房门给打开后,老鸨刘红秀就瞅见,一位比自己高出一头多的、一身雪色皮裘的小姑娘,从门外踱了进来。
这姑娘,长的是真心的好看,她眉目清秀,肤白若雪,其完美无缺的五官之间,裹挟着一丝儿胡人的气息,与那胡人气息搭配的,是她那媚死人不偿命的眼神,这眼神,比青楼女还窑姐儿呢。
“你追的可真紧呐,我这出来还不足半个时辰,就又被你给盯上了……”瞅着正朝自己扭来的胡九娘,宗炎轻摇了下脑袋,并小声跟她开了句玩笑。
“没办法不这样呀,我这才半个时辰没见你,你就又钻进青楼里来了……”知道对方是在开玩笑的胡九娘,也回了一句玩笑。
“坐吧……”当着外人的面,不想继续“暧昧”下去的宗炎,抬手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一坨石墩,吩咐胡九娘就座。
“嗯……”点头哼了一声后,胡九娘幽幽的坐下了。
与此同时,再次关好房门的刘老鸨,也走回座位前面,重新坐下了。
此刻,有了胡九娘的出现,宗炎顿时觉得,自己鼻子呀,舒服多了,因为,胡九娘身上的茉莉花体香呀,把刘红秀裹挟的胭脂味儿都给驱离了,他不用再闻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劣质化妆品”味儿了。
“咱说到哪儿了,”投给了刘老鸨一个“我媳妇儿不是外人”的眼神后,宗炎接着跟刘红秀聊谢家的近况,“哦,对了,您说芙蓉姑娘在谢家闹的很凶……”
“嗯……”也觉得宗家三少媳妇儿身上的气味儿香的挺自然的刘红秀,在深吸了一口气后,小声回答道“奴婢我听几个跟我关系不错的谢家庄客说,谢家人都准备往芙蓉的家乡去抓她爹了,想用她爹的命来威胁她不要再闹事儿……”
“是个办法,不过忒损了点儿……”了解到那谢家人的行径都已经低劣到如此地步后,宗炎眼里的谢家,霎时沦落到只能用“下贱”俩字来形容了。
“那胭芙蓉死了多久了?”听着宗炎和刘红秀对话的胡九娘,突兀的插了一句嘴。
“回三夫人话,今天第四天了……”在应了胡九娘一句后,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的刘红秀,长叹道“我听说,芙蓉的尸身就那么一直吊在谢家大堂的横梁上,没人能靠近,她也不让人靠近……”
收到刘老鸨的此番叙述后,宗炎终于明白,为何谢家人一直没能烧掉胭芙蓉的尸体,让其消停了,敢情,是胭芙蓉的冤魂不让人碰她的尸身呐。
“哼哼……”更突兀的是,在听完刘红秀的回应,并撇嘴思考了几秒后,胡九娘猛的冷笑了起来。
“咋啦,你想到啥了?”一眼就瞅明白自己媳妇儿是有了新见解的宗炎,好奇的扭头问了对方一句。
“你知道我刚刚为何问芙蓉姑娘死了多久了吗,”没等自家“爱郎”的回应呢,胡九娘立即回答道“因为,我想知道,芙蓉姑娘的头七是在什么时候,你知道的,头七那一天,是冤鬼最厉害的时候……”
“是呀……”刚刚光顾着“聊天”,还未想到这一点的宗炎,在得到自家媳妇儿的“提醒”后,恍然道“怪不得谢家人越来越紧张,也越来越癫狂呢,敢情,他们是恐惧这事儿呀……”
“芙蓉姑娘的怨气这么重,怕不是她自杀这事儿里……有什么幺蛾子吧……”跟了宗炎几天的胡九娘,在思考方式上,也跟其“爱郎”越来越像了,“你也这么想吧……”
问着,胡九娘扭头看向了宗家三少,刹那间,她就收到了来自“爱郎”的、“英雄所见略同”的目光。
“啊,难道芙蓉她……”被胡九娘的话给惊呆了的刘红秀,在缓了几秒钟后,讶然低吼了一声。
“干娘您别听我媳妇儿瞎说,她知道啥呀……”尽管想法一致,但是,在“外人”刘红秀面前,宗炎不想谈这个话题,他打算,等离开这里后,再跟媳妇儿私聊这事儿。
“你别瞎说啊……”安抚了一下刘老鸨后,宗炎扭头瞪了胡九娘一眼,然后,投给了她一记“这是外面,别乱说话!”的眼神。
我知道了,我不乱说了……”也意识到自己差点儿“祸从口出”的胡九娘,赶紧演出一副口误后尴尬的样子,道了声歉。
“那个,刘干娘,您店门口贴着的那些符篆,是谢家人弄上去的?”为了转移对方的注意力,已然看出“化雨楼”门口贴着的那些符篆,几乎都是“假冒伪劣产品”的宗炎,跟刘红秀聊起了另一件事儿。
“嗯……”点头肯定了宗炎的猜测后,心里似乎还在惦记着刚刚那事儿的刘老鸨,神情恍惚的回应道“谢家人在贴上那些灵符后,就威胁我们不能取下那些符儿,说取掉就拆了我们这座楼……”
“唉……”也不知是第几次叹气了,反正,在又又又叹息了一嗓子后,情绪越发低落的刘老鸨,摇头呜咽道“您知道的三少爷,奴婢我开的是青楼,这青楼的大门口贴几张符纸的话,那不跟义庄一样了,还有谁敢进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