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24米5,宽17米。”小毛对照一下这块土地所在的位置,仔仔细细在纸板上把相应的大致地形图画好,并标注上尺寸大小。
外公收拾皮尺,在两个队员的监督下,继续往前走,开始丈量下一块田地。
“老陈,歇歇,歇歇好了。”这时候生产队长李建国提着大铁皮水壶跑过来,大声说道:“大家都先过来喝碗凉茶。”
外公站定,擦擦脸上的汗水,抬头看看天空,想了想,说道:“那就歇歇?”
两个队员对视一眼,笑着点点头。
几个人寻一块干净的草地坐下来。
“小毛,棒冰箱子呢,棒冰还有吗?”李队长对跑过来的小毛笑笑,问道。
小毛朝四周看看,呵呵一笑说:“还有的。露露在前面的地里正卖着的呢,我这就去叫她过来。”
经过社队的努力,新仓圩大队率先推行统分结合的双层经营体制改革,成了川沙县较早一批早建立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大队之一。
不过,这其中经历过程的艰辛,也是不言而喻,非亲身经历者不可想象。
这里的艰难,这要还是在于从上而下,队里干部和队员们对农业联产承保责任制的理解和接受上。
农民嫌这个说法不够通俗易懂,干脆叫“分田到户”。
虽然小岗村首吃螃蟹已经过去了四个年头,离老人家对小岗村的经验肯定也两年多了,但面对这场历史性的变革,个别基层干部都怀疑分田到户是前进还是倒退。
队员们更是不知所措,大家议论纷纷,惋惜者有之,高兴者有之,担忧者也有之。
公社派工作组进驻生产大队指导工作。
宣讲大会、小会一直开,反复讲解学习中央、省、县有关落实农业生产责任制的文件精神,以生产队为单位讨论承包到户的具体做法。
讨论会接连开了八天。
这八天中,在外公等人的要求和监督下,没有采用任何行政手段,推行民主路线,出台的方案以理服人、切合实际。
这样,在干部群众的共同努力下,许多实施过程中的问题迎刃而解,终于达成了几点共识。
一是根据队情民意,因地制宜、一切从实际出发,在实际操作中要做到“一购三留”:一购是上交国家征购任务,三留是留好口粮、种子粮、饲料粮。
二是加强领导、积极引导,深入一线、改进作风,不放任自流。成立专门领导小组,组织专业队伍,集中精力、全力以赴。
其中,还强调党的纪律,要求共产党员起先锋模范作用,摆正国家、集体、个人三者利益关系。
把党的利益放在首位,个人利益服从党的利益,为了党的利益牺牲个人利益,两者发生矛盾时,要无条件地服从党的利益,公而忘私地在自己的岗位上做好工作,如目前思想上有些疙瘩,但组织上一定服从,并用党性来保证贯彻执行上级党组织的路线、方针、政策。
三是以点带面促包干。
新仓圩大队是属于全公社第一批推行“大包干”的单位之一。
当时新仓圩大队共六个生产队。
在大队两委班子成员会议上,决定抽调大队干部及生产队会计,3人一组,组成8个小组到8个队去实施。
小毛外婆家所在生产队是新仓圩大队规模较小的一个队,决定由大队长带领的一组先到小毛外婆家所在生产队搞试点,以点带面、先易后难、逐步推广。
其余小组先调整生产队班子,对原定的7人队委缩减为3人,即原来的队长、副队长、副业队长、会计、2名妇女队长、民兵排长变为队长、副队长、妇女队长。对各生产队的财务由大队集中起来,由2人组成联队会计。
在队长、副队长、妇女队长到岗到位后,外婆家所在的大队接着连续几次召开了家庭户主会议,讲清了当前分田与解放初期分田的不同。
同时讲明,农作物收获的成果,只要交足国家的,留足集体的,多余都是自己的;但土地是集体的,不准出租、典当、买卖及不准随便在集体土地上造房;大型农具、机械、仓库、场地、耕牛等仍是集体的,大家轮流使用,小型农具家什作价归户。
好不容易统一生产队全体队员的认识后,夏收夏种还没有全部结束,公社就在大队开始紧锣密鼓地安排生产队开始施行土地承包到户工作。
自然,生产队分田到户的责任就落在了队长李建国身上。
那段时间他特别忙,既要开始准备丈量队里所有田地,还要按照田地里收成好坏再区分,然后依据各家各户的人口,把村里的稻田分成了等份,由各家“相”各家的责任田。
各户劳动力基数以记工簿所登记的劳力为准,各户人口基数以当时户口簿为准,经再三复核和公布后确定。
实施工作中,最难的当然是田地的划分。
田块有远有近,有好有差。
总的来讲,生产队土地好坏差别不大,但曹家沟和边上的田地需要单独考虑。这些田地有将近30亩,占生产队总田亩的十分之一。这些田地离队里位置远,无论肩挑还是船运,都非常不方便。同时,这些田地虽是水稻田,却是小粉土构成,土质保肥能力差,种稻种麦后期脱力,产量很低。
因为队员意见不统一,一时间责任田的划分工作就卡在了这片田地当口。
外公一直住在队里,对全队社员情况,田块好坏、远近了如指掌。他仔细地聆听社员们的激烈讨论后,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他的意见,可以采用抓阄或者是均分的方式来作最后归属的确定。
但是,均分的方式显然不太可行。
原因是这几十亩土地,看上去不少,但真要是分摊倒每个队员头上的话,也就仅仅是两三分而已,面积很少,这样分散的话,明显不利于以后的耕种和使用。
愿赌服输。经反复作工作,队员们最后同意采用统一抓阄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