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东走到五斗柜前,拿下电话机上盖着的白纱布,给师傅家里打电话。电话通了,里面传出来的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王建东吃不准接电话的是谁,小心地问“你好,请问是胡总工家里吗?我是他的学生王建东,想找老师。”
电话里的女声笑了笑,说“原来是小王啊。是这样,你打老胡他大桥项目部电话。下午他就去工地了,说是今晚上不回来。”
王建东道谢后马上给项目办打电话,刚好是老胡接的电话。王建东连忙问好,说“师傅,我还没来得及去您家里拜年呢,您找我?”
老胡电话里笑笑,说“你明朝赶早班渡轮过来工地,有重要事情。”
王建东听老胡这样一说,不禁问“师傅,到底哈事体,怎么还这么着急的呢?
“现在不能说,这是机密。”老胡停顿一下,又说道“不管怎样,你只要尽早过来就可以了。没有那么多的为什么,晓得伐?
挂断电话,王建东想不岀来工地到底哈事,于是和堂哥说了刚才自己与师傅通电话的内容。
王建浦想了想,说道“估计是工地上发生有大事情,要不然你师傅也不会在放假期间特意打电话给你。是不是施工或者是现场出了什么问题?”
王建东思量很久,觉得现在大桥已经接近合龙,只要按部就班,大桥建设的最后完成可以说是指日可待。到而今,可以说所有的技术或者是施工上的难题应该都已经克服或攻关完成,堂哥说的这两件事都不太可能。
王建浦建议王建东还是再去多看看资料,认为也有可能是王建东师傅对他学习上的突击检查,这样可以提前有所准备。
王建东沉思会儿,说道“也只能是这样了。不管是什么情况,既然特意打电话过来,说明肯定是有事。不打无准备之战,我先上去阁楼看看资料。”
第二天一大早,王建东左紧右赶气喘吁吁到大桥工地,没成想师傅已经在办公室等着他了。
很意外的是,他自己的座位上还坐着一个大学生摸样的女孩,带着安全帽。
老胡一见到王建东进来,说道“早饭吃过了吗?”
王建东扬扬手里拿着的塑料袋,说道“路上卖的包子。师傅你们吃过了吗,我有多买的。”
“那你赶快吃,我们都吃好了。”老胡又说道“吃完你抓紧穿好工作服,戴好安全帽,随我上桥面施工的现场。”
吃过早饭,一切准备妥当。
去往工地的路上,老胡转过头介绍身边跟着的女孩道“这是我女儿,在上师大读书。胡佳佳,你可以叫她小胡,小佳,佳佳都可以。”
王建东朝胡佳佳笑笑。他还是充满疑惑,问“师傅,碰到施工上的问题了?”
胡佳佳靠近王建东身旁,说道“告诉你一个内部消息,今天说是有大人物要过来我们大桥视察检查指导工作。”
王建东忍不住好奇,放慢脚步悄声问“大领导?有多大?
胡佳佳一开始没有作声,只是用手指头指指天上,才说“尽量往大里想。你能想多大就有多大。”
老胡回过头看看王建东,放低声音说道“佳佳今朝过来给我送昨晚上我自己忘带过来的一本资料。刚好碰上有这样的机会,让你们年轻人开开眼界,涨涨见识,也是好的。”
王建东就不响了。
老胡一再告诫,今天在桥面上不要乱走乱动,更不要去和其他无关的人员交头接耳,大声喧哗。只要在自己负责的区域,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可以了。
王建东心里想,再大又能有多大?哪怕就是市高官,市长都过来,其实也不算是特别大的新闻吧?要知道,作为国内第一座最大跨径双索斜拉桥,来工地参观访问的团队其实一直都络绎不绝,基本上没有间断过。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就到了大概上午十点。王建东还像是往常一样正低头工作,突然间一阵热闹的鼓掌的声音从桥下传过来。
他停下手里的活计,抬头往桥下一看,只见一行好几辆汽车正开过来工地现场。
车辆停稳,有好多人从车里纷纷走出来。
因为距离比较远,王建东对那些人看得不是很清楚,只能有一个大致轮廓。
到最后,一位老人在别人的搀扶下走下汽车。
工地的总负责人和工程技术负责人急忙迎上去和老人紧紧握手。后来听有和老人靠得近的工友说,老人虽然年纪很大,头发已经灰白,但明显可以看出来仍旧精神抖擞。
在工地负责人的带领下,以老人为中心的一行人继续往前走。所过之处,掌声此起彼伏,非常热烈。现场虽然是一阵阵的热闹,但是明显井然有序,工人们都非常的热情高涨。
胡佳佳一时冲动,想要离开自己站立的地方往更好的便于观察的位置移动,但是被老胡一把就拉住了。他沉下脸来小声训斥道“千万不要乱动,晓得伐?
胡佳佳站定,可是因为人相对比较矮,怎么努力也看不见自己想要的效果。只好不停地踮起脚尖,使劲地拔高自己的身体。
王建东见状,好心的把几块砖头按照纵横交错的办法搭起来一个简易的牢固台阶。胡佳佳朝王建东笑笑,站上去以后,差不多和王建东一般高,算是马马虎虎终于能满足自己的愿望了。
因为整个工地正处在最后施工的关键阶段,加上人多路窄,有的地段并不大好走。老人在一行人的陪同下,一边听着工地负责人的介绍,一边朝着江边移动。
在黄浦江边的浮码头,老人停下脚步。他抬起头,认真仔细地注视着眼前这座正在建设中的大桥。旁边有人在不时地对大桥指指点点,应该时在向老人汇报大桥建设的相关情况。
宽广的黄浦江,波澜壮阔的江水平缓流淌,像巨蟒蜿蜒曲折地前行。有一只雪白的江鸥掠过,最后闪成一个漂亮的白点。一艘大轮船响着汽笛,在江面上犁开一道道波纹。
一桥横贯东西,壮美雄浑初具。
前前后后时间不是很长,但显然也不是很短。老人在浮码头边站了很长的时间,然后又上车,一行人就离开了大桥工地。
王建东当时并没有往那一方面多想,加之自己所处的位置,从几十米高的桥面上往下看,实在没有办法看得十分地真切。所以在当时并没有留下特别的可以作为纪念的东西,以至于多年以后,他对此还深深地引以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