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九月下旬
下班后,每天千智源的员工继续着反恐精英的生活。
客厅的《男亲女爱》继续播放着,大懒从小区电器维修行自己淘了一台二手电视机,又买了一台dc(世嘉的游戏主机的最后一坐DreamCast),大家看着大懒玩《莎木》,听主题曲风情花月夜,大懒控制的角色在游戏的地盘里打工,游逛,打架,寻找线索,极强的开发世界和极佳的游戏体验,仅仅以其中那段百人大战而言,都是游戏界无可比拟的大作。
说来比较滑稽的是,DC主机在中国销量乃至世界暴增是因为破解了,破解的原因是开发机丢失,终于可以随便买盗版游戏了。当时主机游戏一个最少300,大懒那时候已经是原画组长,一个月的薪资加奖金是3300元,这已经是很高的工资。
明明DreamCAst已经成为了强弩之末,国内的某游戏杂志还在天天吹这款主机,就像几年前吹台湾的一款游戏机一样,结果可想而知,都是游戏机买了,而游戏机厂商没有了。DC游戏机后期的时光也是如此,每况愈下的销量让世嘉公司决定砍掉主机业务,会社社长大川功却用个人财产支援,前前后后投入了十五亿美元,这些钱并不能让世嘉的主机转败为胜,只能让世嘉的员工比较幸福的活着。于是,每逢大功的生日,世嘉的员工们会提前开始制作特别版的游戏,比如大川先生的美声合集,大川社长的运动,这些游戏把大川先生三维建模后导入游戏中,和游戏中的角色载歌载舞,博得社长欢心,表达感激之情。
正如大川社长的前不能拯救世嘉主机一样,这些欢乐的游戏也不能让风烛残年的大川社长延年益寿,有一天,这位游戏届可敬的老人骤然去世后,世嘉彻底退出了主机游戏竞争。
如今的秋叶原有四家世嘉游戏厅,每一层都各有主题,世嘉的街机依然行销全球,只是曾经带来欢乐的都是往事了。
大家聊着这些,小欧突然说:“明天周六下午我们找个地方喝几瓶,我生日我请客。”
大家欣然同意,为什么是傍晚呢,因为大礼拜的周五夜里多半玩游戏玩通宵,周六半下午醒来也是习惯,所以傍晚去吃饭最合适不过。
从蛇口半岛花园出发,向北是本土人人乐超市,买熟食烤虾饮料可以拿回公司聚餐,往西走是沃尔玛超市,超市外面晚间有大排档。往东走很快就到了滩涂,有武警巡逻,不许越界。所以大家向南走,向蛇口港那一边走去,那边有不少的小饭馆,是给在深圳打工的白领一级人物准备的,纯粹的打工仔是嫌贵。
今天走的更远了一些,几乎到了南山公园的另一边,再往前据说最近龙蛇混杂,各种打工仔社会闲散人员,不太安全。大家今天选了一家人均58的自助火锅,加8元啤酒不限量,四个人小欧,大懒,小坚,曾启就在沿街的桌子喝酒吃肉吹牛,十分快活。
这里面,大懒年龄不大,阅历丰富,自称喂过猪,做过小买卖,扛过包,开过小货车的,听他讲故事和人生经历很有意思。他指着不远处的一张桌子问小欧:“那个女的你有印象吗?”
小欧看了一眼说:“应该是那家本土大超市的收银员吧。”收银区离生鲜区比较近,这个女的也当过是导引员,身上挂个促销的横幅,说话声音比较有特点,连曾启都有点记住了。
大懒笑着说:“应该是身材比较有特点记住的吧。”
诚然,水蛇腰加吊钟胸,没有丝毫姿色,但是站在那里总让人记忆深刻,倘若放到如今,来个美颜,摆个pose,妥妥的直播网红。
曾启也随口问道:“她也来吃自助火锅?”
大懒笑着说:“她们超市上班自己单独都是吃一天6元的伙食,一个月包吃住工资是750,怎么舍得在这里?”
曾启之前听说过,广深低端打工的薪资很低,作为早期发达地区,涌入了大量人口,所以市场上永远不乏工人,不乏做简单工作的人,如外卖。像公司的人有时候饿了,点一份土豆丝肉丝饭,6元一份没有外卖费都是送饭上门。你就知道人力,服务业有多不值钱了。工人的诉求很低,别拖欠工资。
大懒接着说:“她应该的是被开除了。”
曾启问:“为什么要开除?感觉她是那家超市很醒目的员工啊,语音那么甜……”
大懒说:“召进来,培训上岗,短则半年,长则九个月,一律换掉,一批批进进出出。原因呢,这些女孩子都是初中文化水平,出身贫寒,到了深圳这花花世界,是很胆小的,每个月包吃包住,拿几百元工资。”
曾启插话说:“既然又便宜又听话,留着用不挺好吗?”
大懒摇摇头:“单纯的人会变的,让他们变的人就是老乡,超市做三休一,她们又不是包身工,总会出去逛逛,她们也会去买东西,那自然会遇到老乡,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大家聊俩天,套套话,你在哪里工作,我在超市收银?不就之后,老乡们就会出现在超市,买买日常,继续活络感情,人的胆量越来越大,慢慢就会发生货物丢失,一旦开始,就会此起彼伏。”
小欧说:“把协助偷东西的开除,警戒他人就好了。”
大懒笑了:“怎么可能,丢一次被发现,其实丢了100次都不止,几百元的工资和那些价值高的商品不值得一提,所以一批女工,不分好坏,无论有无偷到,马上就地开除,她们连给新人介绍经验的机会都没有。
等到新人有经验了,也就距离开除不远了。”
曾启不敢相信这种用人方法,忍不住担忧那么这些刚成年的女孩子被开除后去哪里的问题。
大懒说:“进别的超市当然不可能,照旧去找老乡,有的胆小的回家了,嫁人或者去别处干活。遇到好老乡的也许会介绍做女工,鞋帽,衣服,小电器,玩具等等,从广州开车一路去深圳你们都见过那些连绵不绝的厂房,就是靠这些不断涌入南方的工人。”
曾启说:“她们真可怜。”
大懒说:“可怜,有什么可怜?可怜之人必有可悲之处,有些想简单生活好逸恶劳的,就走上了出卖皮肉的路上,我打赌,这几个人就是如此。”
曾启认真看,几个也吃火锅的女孩很年轻,也许刚刚20岁,脸上却有不相符又毫不在意的风霜之色却又被火锅的热气吹花了面妆,说话大声大气,谈吐放荡无忌,衣服更是松散透漏。突然其中一个人指着曾启这张桌子,然后另外几个女的就狂笑一阵。估计是嫌曾启他们几个人多看了对方吧。
正说着,那个颇有映像的收营员走过来,走在小欧旁边,却掏出几张小卡片递给对面的曾启,那一瞬间,吊钟几乎撞到锅里,曾启看到的比两边的人还要深。
曾启接过名片,那女子用大家都听过的很可爱清新的声音说:“老板照顾生意哦。”
那声音颇像一些二次元的新手引导,和之前超市比,隐约多了香烟和酒精的味道。就像悲惨世界中的艾潘妮成年时,大冬天穿着单薄的衬衣说话。说完又回到了原来的桌子,又是一片哄笑声。
曾启打开折叠卡片,无非是女子清凉照,配一个莎莎,小曼,云儿之类的假名,提供按摩聊天和导游服务。
大懒拈起一张看了看,塞到小欧手里说:“既然你生日我们一人出一百,今晚可以让她对你说一百次,请往这里走,谢谢光临,还可以让你分辨梨形和吊钟形的区别。”
小欧有点尴尬:“她为为什么不直接塞给我,她明明离我最近啊。”
大懒果然懂得多,他说:“这女的社会混熟了,人家察言观色能力强,她一看我就是本地仔,小坚留长发,曾启看着是北方人外地来的,销售自己也要找潜在客户啊,还有,她俯身送个名片,展露自己本钱给我们看,特别是给曾启秀波,这是展现核心卖点啊。”
大家笑起来,曾启突然感到很不舒服,这个女子大概被开除最多两个月,已经变得如此熟练。自己在她这个年纪,在大学的牌桌上,输了惩罚是随机打女生宿舍电话找指定女生表白,而这些女子在桌子上则是输了找潜在卖家,人生境遇大不同。
吃完饭结账走人,大懒把那几张卡片随便扔在桌子上,小欧说:“不拿回去给宿舍的人看看?”
大懒说:“谁没见过这个,说不定路上有人会派发呢……”
几个人沿着路往回走,果不其然,正拐弯的时候,突然侧面走出一个青年,拿了一沓卡片往走的靠前的小欧手里塞,然后顺势往过走,又往曾启手里塞,那一瞬间曾启看清了对方是谁,却一下喊不出名字。
喊出名字的是小坚,那位从银虹漫画开始的未来著名的画美少女的漫画家,小坚喊出了小伙子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