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王扭头看了看徐阶,徐阶鼓励的点了点头,站在不远处的高拱,却一个劲的摇头。
裕王心下一叹,他转回头看向了面前的张忠,见张忠虽似笑非笑,但眼神却异常的清明,并无半点嘲弄。
最后他把目光投向了站在不远处的父皇,当他看到父皇那沉默不语的模样时,裕王福至心灵,他一下子懂了。
他彻底的懂了!
他并不贤明,但他懂的放手,懂的让懂的人去做事!
他并不足智,亦不多谋,但他懂的听取足智多谋之人的意见!
他也不孝顺,他害怕嘉靖,但他懂的用谨小慎微、用恭恭敬敬来表现的自己孝顺,懂的让他身边足智多谋的人,去为他传名。
这一切的一切,虽然能帮他坐上皇位,但这都不是关键!
关键在于父皇!
他父皇可以一言而决他的命运!
讨好父皇,比讨好任何人都强!
讨好父皇,哪怕他被百官厌恶,被百姓厌恶,他也能登上皇位。
这才是关键中的关键!
哪怕在这个讨好的过程中,他受了伤,搞垮了身体,他父皇也不会放任他不管,只要他父皇一句话,张忠这个仙人,还不是要来给他治伤,还不是要来给他恢复身体?
想通了一切,他一下子就打起了精神,异常坚定的对张忠道:“为了父皇,我不怕!”
徐阶松了一口气。
严嵩的脸一下阴沉了下去。
嘉靖帝虽然依旧沉默不语,但他的目光却出卖了他。
虽说皇家无亲情,虽说二龙不相见,但嘉靖帝毕竟是个人,是人就会渴望亲情。
裕王的话,一下子就击中了他心中那块最柔软的地方。
张忠一下子就笑了,他虽然让张居正给裕王传了话,但他最佳的合伙人选,却不是裕王,因为裕王身边的人,都是一群清流,比起清流,他更加喜欢那些‘务实’的贪官污吏。
但这不妨碍他卖好给裕王,因为没了清流的牵扯,贪官污吏们,才会更加的‘务实’。
他把掌心的玉牌往裕王面前一递:“殿下,请捏碎这块玉牌!”
“啊?”裕王一下子傻了眼:“孤,孤如何能捏的碎?”
张忠笑着道:“殿下一试便知!”
裕王硬着头皮把玉牌拿在了手中,随即一股温暖从手指尖传遍了全身,这让裕王精神为之一振。
他看了看张忠,硬着头皮一攥,本以为掌心会传来硌手的感觉,但万万没想到的是,传来的竟然是那玉牌粉碎的触感。
更加让他没想到的是,玉牌粉碎并没有扎手的感觉,而是一股磅礴的力量瞬间传遍了他的全身,还没等他仔细的去感受那股力量,就有一股磅礴的知识,钻进了他的脑子里。
他本以为会头疼欲裂,但却浑身舒泰半点异样都没有。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很久,也许仅仅只是几个呼吸,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他忽然露出了一股狂喜。
众人的好奇心一下子提到了极致,哪怕是嘉靖帝亦是如此!
只见裕王狂喜的道:“父皇,父皇,是仙人灌顶,是仙人灌顶啊,父皇,孩儿,孩儿刚刚接受了仙人灌顶!”
炸锅了!
没办法不炸锅!
仙人灌顶,这仅存于传说里,且让人无比艳羡的事情,居然就这么真实的发生了。
在群臣炸锅的同时,景王、严嵩、严世藩等人却脸色阴沉了下来,而且是极度的阴沉。
嘉靖帝惊的三两步走到了裕王身边,上下打量,一边打量一边焦急的问道:“如何,是如何感觉?”
裕王狂喜道:“父皇,就是孩儿,突然一下子明白了很多东西,很多很多东西!”
嘉靖帝急的不行:“是什么东西,仙人教了你什么?”
裕王回想了一下:“父皇,是功法,一门功法!”
嘉靖帝更急了:“是何功法,能否长生?”
裕王再次回想了一下,然后他脸上就露出了纠结的表情。
嘉靖帝快急疯了:“你这是何意?到底能否长生?”
裕王苦笑着道:“父皇,是可以长生……”
没等他说完,众人再次炸了锅!
长生,居然能长生!
嘉靖帝狂喜不已。
但这喜,却只维持了一秒。
因为裕王的话没说完:“但父皇,长生必须得有灵气修炼,可孩儿并没有感觉到灵气!”
群臣一下子楞住了,嘉靖帝也楞住了,但他很快的就把目光转向了张忠:“张仙人!”
张忠笑着道:“陛下,莫心急,莫心急!”
嘉靖能不急吗?
他玄修了一辈子,不仅屁都没练成,而且还练了一身的浓疮,可为了面子,他还不得不继续练,还不得不整天在群臣面前说什么练的身形似鹤行,练屁啊,再练,特么的就练到棺材里去了。
可他没办法不练,为了面子,他必须得练。
然后,就在他快绝望的时候,就在他要承认他失败的时候,张忠出现了!
张忠一颗仙丹下去,不仅解决了他所有的问题,还让他看到了希望,真正的希望。
现在,他儿子,被仙人灌顶,而且还说可以练就长生,他怎么能不急。
他急疯了!
但他同时也知道,他是皇帝,他必须的稳住。
“张仙人,不如我们去大殿里坐下慢慢说,如何?”
竟然用上了询问!
忠臣惊奇的看了看嘉靖,然后就把艳羡的目光投向了张忠,同时眼中还冒出了一股一股的贪婪。
张忠笑着道:“好啊,这里确实有些冷,对陛下龙体不利,去屋里说,屋里暖和!”
忠臣立刻出言,纷纷附和张忠的话。
然后嘉靖就笑着一摆手,领着众人进了大殿,不过有一个人,却被人刻意的忽略了,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瘫坐在地上的陶仲文。
陶仲文知道他完了,他彻底的完了。
他踉跄着站起来,想要出宫去,却被早就站在一旁的陈洪拦住了。
“哎哟,陶真人,您这是要上哪儿去啊,陛下还没让您走,您要是走了,那咱们这些小的们,可就要吃苦头了!”
陶仲文看着一副小人嘴脸的陈洪,愤恨的抬手一指,却半句话都说不出口。
陈洪嗤笑了一声,摆手道:“小的们,给我看住了陶真人,没有陛下的话,他哪儿都不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