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忠的目光一下子阴沉了下来,他转头看向了刀四!
刀四则苦笑着凑到张忠身边,低声道:“少爷,当时的情况太过危险了,对方人手太多,咱们的兄弟只有不到五十个,而且还都是没有经过太多训练的,对方仅仅是护院就有上百个,而护送粮食的护卫也有数百人,如此大的差距,如果我不动用火器,怕是兰儿小姐以及其他那些姑娘都得遭毒手!”
张忠深深的看了刀四一眼。
刀四立刻就把头低下了。
张忠太了解刀四了,这家伙精明的粘上毛就是猴子精,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八成是在替手下背锅!
刀四最大的弱点,就是太过护犊子!
护犊子,有的时候是优点,比如手下的兄弟肯听你话,肯为你卖命;但有的时候,却成了缺点,你太过护着他们,他们往往会给你惹事儿,而且很容易惹出大事儿。
比如现在!
楼外楼是最大的消息集散地,是刀四的老巢,刀四说楼外楼里的兄弟都是一些未经过训练的,这话刀四自己估计都不信。
当初张忠听到楼外楼被砸了,为啥那么镇定?
原因就在这里!
楼外楼是刀四的老巢,刀四是魔眼的首领,楼外楼就是魔眼的老巢,魔眼相当于这个时期的锦衣卫,又相当于后世的中情局。
这样的地方,别说孙咏春带着一群乌合之众,就是朱七带着京师的锦衣卫来,也讨不了多少好!
孙咏春之所以能砸了楼外楼,能一把火烧了半边楼子,那是因为这是张忠设下的局。
换句话说,就是刀四、柳兰儿等人早就知道了孙咏春会砸楼外楼这事儿。
在提前知晓的情况下,得动用火器才能把人都撤走,张忠说什么都不信。
所以必然是有人冲动了,想给孙咏春留下点教训,让他知道知道厉害什么的!
所以刀四绝对是在给人背锅!
……
见刀四低头不吭声了,张忠冷哼了一声,这才转头看向海瑞!
海瑞今儿是有备而来啊,而且八成有人在背后给海瑞递刀,且这人是谁,张忠已经猜到了,必是朱老七无疑!
因为海瑞不可能这么快就把当天发生的事情,了解的这么清楚,能还原当天发生了什么事儿的,只有锦衣卫,所以只能是朱七!
且朱七是裕王爷手底下的人,而他张忠,目前是公认的严党的狗!
海瑞呢,又是李子稻推荐的人,李子稻又是裕王爷的人,那么海瑞自然就是裕王爷的人。
朱七阴自己一把的同时,帮一帮海瑞,这很说的通!
不过这次是真打错了算盘!
因为海瑞是个愣头青,是个做事儿从来不顾忌后果的人,是个做事儿就往绝里做的人。
张忠拱了拱手:“县尊,你说我的护院动用了火器,可有证据?”
海瑞是有备而来,不可能让张忠钻了空子,他朗声道:“张老板你放心,我海瑞既然来了,那自然是有证据的!”
张忠点了点头,他知道今儿这一劫,是躲不过去了,哪怕就算他说他不知情,海瑞也不可能放过他,亲自上阵是难免的了。
这是他没想到的地方!
但他并不在意,马有失蹄、人有失手,这很正常,不可能什么都叫你算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张忠拱了拱手:“那既如此,县尊打算如何处置在下!”
海瑞道:“自然是过堂审讯过后,在做处置!”
张忠点了点头:“既如此,那我就随县尊走一趟吧!”
海瑞一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请!”
……
“你可看清楚了?”
“七爷,小的真的看清楚了,如果有半句谎话,不用您动手,小的自己把这对眼珠子挖下来,给您当泡踩了!”
朱七摆了摆手,示意来人下去!
来人急忙给朱七行了个礼,转身离开了,不过这人刚出了房门,就被田九拦住了,田九不是要对这人怎样,而是塞了一锭银子给他。
来人急忙又给田九行了个礼,乐呵呵的走了。
田九刚一迈进了朱七的屋子,便开口道:“七爷,这事儿蹊跷啊,张忠怎么可能这么顺从的,就跟着海瑞回了县衙?”
朱老七嘿嘿一笑:“这有什么,他有恃无恐呗!”
田九不解:“有恃无恐?”
朱老七道:“虽然咱们给了海瑞几个‘证人’,但没有物证,且动用火器的那人相貌如何,也没人看到,单凭几个‘证人’的证词,是不可能把张忠怎么样的,他完全可以一推二五六,说自己不知情,全都是手下的人瞒着他做的!”
田九点了点头:“如此,海瑞还真是拿他没办法!”
说完这话,田九又很是疑惑的道:“既然这样,那咱们干嘛还……”
“这不是咱们暴露了吗?”
朱老七像看傻子一样看了田九一样:“你觉得咱们还有什么可藏的吗?刀四的事情你这么快就忘了?”
田九尴尬的低下了头。
朱老七又道:“再说了,咱们是锦衣卫,你我还是十三太保,我们行事本就应该堂堂正正,只有东厂的那些下三滥的货,才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行事!”
……
布政使衙门
“干什么的?”
“这位大爷,小的叫周四,是钱塘县的捕快,小的急事儿要找藩台大人禀告!”
门子一听是县衙的捕快,看周四的眼神愈发的鄙夷了:“你一个小小的县衙捕快,还想见藩台大人?你这是还没睡醒吧?”
周四是个机灵的人,他也知道‘进门难’,但他今儿来不准备给银子,因为他要禀告的事儿,是大事儿!
“这位大爷,我们县尊大人把张府的张老板给抓了,我们班头这才让我赶紧来禀告藩台大人!”
门子刚想说什么狗屁的张府李府的,可话刚到嗓子眼,就被他狠狠的咽了回去:“你,你等会儿,你说张府的张老板?哪个张府?哪个张老板!”
周四嘿了一声道:“这位大爷,咱们杭州还有哪个张府,哪个张老板啊!”
门子额头上瞬间就见了汗了:“快,快跟我去见藩台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