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要他们痛,却很不容易,因为他们已经形成了一个很大的利益集团!”
“利益集团知道吧?我跟你讲过的!”
苏瑾瑜讷讷的点了点头。
张忠继续道:“我很不喜欢利益集团这个东西,尤其是在朝廷中,一旦出现利益集团,那么很多事情,就会黑白颠倒,为了黑而黑,为了白而白,或者准确的说,需要黑而黑,需要白而白,很拗口,但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苏瑾瑜继续点头,但她这次开口了,道:“我明白,就像我爹经常说的,一件事情,在朝廷那些大人眼里,往往没有对错,需要它对,它就是对的,需要它错,它就是错的,这就和你说的需要黑而黑,需要白而白,是一个道理,对吧?”
张忠点了点头:“认真说起来,这样的情况,并不是一件坏事儿,因为这是一种政治智慧的体现,是我们老祖宗智慧的一种结晶,但……”
说到这里,张忠的眉头紧紧的拧了起来,而且眼神中明显的出现了一抹厌恶的情绪:“但是,一旦这种政治智慧和利益集团搅和到一起,它就彻底的变了味!”
“就好比,就好比……”
说了两个好比,张忠不忽然不吭声了。
苏瑾瑜奇怪的看向张忠。
张忠苦笑着摇了摇头,其实他想拿苏瑾瑜他爹以及张经来举例说明来着,毕竟这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张经为什么会被污蔑,张经的胜利,为什么会被赵文华据为己有,胡宗宪为什么不吭声,严世藩为什么支持赵文华,徐阶为什么视而不见?
因为这里面都有各自的利益所在,这里面有各自背后的利益集团的利益所在。
这样的‘需要’,并非是大是大非的‘需要’,而是利益的‘需要’,这样的‘需要’,在张忠眼里,是非常的厌恶的。
如果在大是大非面前,在民族的大义面前,你指鹿为马,这不叫指鹿为马,这叫政治智慧,这是褒义词,但如果仅仅是个人利益,或者说某个利益集团的利益面前,你指鹿为马,那就是真正的小人奸臣。
‘指鹿为马’可以说是最好的鉴别一个人是忠、是奸的方法,且没有之一。
张忠本来想拿苏瑾瑜他爹举例子,但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放弃,因为他实在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但张忠显然低估了苏瑾瑜的聪明,他的犹豫,看在苏瑾瑜的眼里,不仅让苏瑾瑜多想了。
张忠为什么会犹豫?
能让张忠犹豫的是什么?
这半年多的相处,苏瑾瑜发现只有在他父亲这件事儿上,才会让张忠犹豫,其他的,哪怕就是说皇帝的坏话,张忠都不会有半分的犹豫。
结合前面张忠说的‘黑白理论’,苏瑾瑜一下子就明白了张忠要说什么!
她的目光一下子变的冰冷:“你是不是想说,我爹就是利益的牺牲品?”
张忠吃惊的看着苏瑾瑜,他不明白苏瑾瑜为什么会一下子看穿了他的心思,他甚至怀疑苏瑾瑜是不是有了读心术这种超能力?
苏瑾瑜冷哼了一声:“我爹的死,就是你和你背后那些人的个人利益吧!若是我爹不死,他就会一直上疏,那么,你和你背后那些人,恐怕就会有大麻烦,所以你们才会杀了我爹!”
张忠被苏瑾瑜这番话气的不轻:“什么叫我和我背后那些人?我背后有谁?”
苏瑾瑜道:“赵文华、鄢懋卿、严世藩、严嵩!他们不就是你背后的人吗?若不是有他们在背后给你撑腰,江春桥、张子明之流,会那么听你的?你能有这么多钱,还不是他们……”
“闭嘴!”张忠火了:“你他娘的是不是瞎了?你跟在我身边半年多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需要这些杂碎给我撑腰了?他们也配?”
苏瑾瑜也被张忠气的不轻,她指着张忠委屈的道:“你,你骂我?你,你,你才瞎了呢!”
话罢,苏瑾瑜呼的一下子站起来,身子轻轻一提,就跃出了大雄宝殿,消失在了漆黑的夜色当中……
张忠瞠目结舌的看着苏瑾瑜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鼻子,然后扭头看向了刀一。
刀一急忙摆了摆手:“少爷,我啥都没听见,真的,你要相信我!”
相信你个锤子啊!
张忠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刀二忽然站了起来:“少爷,我去安排几个人跟在小姐身后,免的出什么意外!”
话罢刀二轻轻一跃,也消失在了夜色中。
尼玛啊!
张忠被这两个手下气的脑仁疼!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老子做了什么了?
话说苏瑾瑜这小丫头片子,关注的重点到底在哪里啊?
女人就是特么的难伺候!
算了,爱咋地咋地吧,跑了也好,跑了清净!
张忠没好气的一头倒在火堆旁边,闭目养起了神。
一个半时辰之后,马队再次冲入了夜色当中,向着南京急急的奔去。
……
转过天来,杭州,天福酒楼
顶楼临街的包间里,陈洪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酒,过了一会儿,朱老七领着两个人出现了。
朱老七坐在陈洪对面,抓起桌子上的酒壶就猛灌了一口,等酒下了肚,解了渴,他这才道:“抓这两个家伙真不容易,张忠虽然做事谨慎,但他太过仁慈了,换了是我,这两个家伙绝对活不到今天!”
听到朱老七这话,那两个随着朱老七进包间的人,顿时体如筛糠!
陈洪扭头撇了两人一眼,这才开口道:“问出来了吗?”
朱老七点了点头:“问出来了,马乾确实不是病死的!”
陈洪眼睛一亮:“那马乾是怎么死的?”
朱老七没有回答,而是扭头看向了旁边的两人:“你们说吧!”
吓的瑟瑟发抖的两人,对视了一眼后,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其中一人哭着道:“大人,小人真的不知道马员外是怎么死的,小人干仵作已经五十年了,小人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事儿,那马乾身上一点伤都没有,也没有半点中毒的迹象,小人真的不知道啊!”
朱老七冷冷的哼了一声,又转头看向另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