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杭州
“老爷,不好了,老爷!”
“放屁,你老爷我好着呢!”
“是是,是小的不会说话,小的自己掌嘴!”
小厮啪啪啪扇了自己三个耳光,然后这才急急的道:“老爷,船,来了好多船!”
孙咏春孙员外心里一慌:“船?什么船?哪儿来的船?有多少艘!”
小厮急忙道:“老爷,是粮船,大沙船,能跑海的那种!钱塘江上遮天蔽日的,一眼望不到头啊!”
明代的沙船,能跑海的大型沙船,一般载重量都在1200吨左右,而在明代,差不多11到13石左右就是1吨,也就是一艘沙船的载重量是13000石到15000石左右,但沙船一般不会满载,所以一艘船基本就是一万石。
一般在江上,一眼望不到头的话,少说得有五十艘以上,多了可能甚至上百艘。
孙咏春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去,派人去楼外楼盯着,看看是谁兑换了织机,兑换了多少架,一定要给我打听清楚了!”
小厮应了一声,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
等小厮走了,孙咏春立刻就把管家孙永福唤了进来:“收了多少粮食了?”
孙永福额头上的汗都下来了:“老爷,福建那边收了大概二十万石左右,安南收了多少粮食,小的还不知道!”
二十万石?
孙咏春的火就上来了:“废物,我给了你一百万两银子,你就只给我收上了这么点来?”
孙永福急了:“老爷,如今福建的粮价已与咱们浙江差不了多少了,小的能收上二十万石来已经很不错了!”
孙咏春也知道孙永福的难处,但孙咏春心里火大,只是冲着孙永福泄泄火而已!
烦躁的摆了摆手:“尽快,时间不多了,只还有两天了!”
孙永福刚要退走,恰好一个小厮急急的跑了进来:“老爷,大管家,安南那边的消息来了,五十万石,孙永禄掌柜的在安南整整收了五十万石!”
孙咏春欢喜的一下子跳了起来:“好,好,好,五十万石,有了这五十万石,老爷我谁都不怕了,哈哈哈!”
孙永福比较稳重一些,他知道现在高兴还有点早,只有船到了才能高兴,所以他忙问:“说什么时候到了吗?”
小厮忙回道:“说了,大概明天晚上就能到!”
孙永福的脸上也露出了喜色!!!
……
就在孙咏春狂喜不已的时候,吴自来和沈从义笑眯眯的走进了楼外楼,在他俩的身后,还跟着一位身着粗布的男子,这男子,虽粗布打扮,神态也有些拘谨,像极了一位跟班随从,但若仔细的看,盯着他的眼睛看,就会发现,这人的眼睛里闪烁着跟班随从不应有的精明。
柳兰儿似乎知道吴自来和沈从义要来一般,竟早早的就在一楼大厅里等着了。
双方一番寒暄,柳兰儿便领着三人往楼上走,但走到二楼,却突然一拐,进了一个房间,原来房间里有一个暗门,打开暗门可以通往后院。
在后院里又七拐八拐的走了一阵子,柳兰儿才领着众人进了一个园子。
如今已经冬月下旬了,但这园子里的花,却开的犹如春天来了一般。
那个粗布衣打扮的男子忽然笑了一声:“呵,也就张江南了,换了别人,谁也没有这么大的能耐!”
“张江南?”柳兰儿浅浅的笑了笑:“客人是在说我家公子吗?”
粗布衣的男人笑着道:“除了你家公子,谁还能配的上这个名字?”
柳兰儿不吭声了,浅浅的笑着领着三人往里走。
来到了院子中间的小凉亭前,粗布衣的男子忽然站在了吴自来和沈从义的面前,对着站在凉亭中间的那个少年拱了拱手:“想必你就是张忠张江南了?”
亭子里的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原本应该待在南京的张忠。
张忠微微一愣,很快便想明白了这人说的是什么意思,富甲江南!
于是他笑着拱了拱手:“江南二字,忠,不敢称!敢问公子是?”
粗布衣的男子笑了笑,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做过多的纠缠,转而道:“在下姓莫,名正中,丧家之犬尔,安敢称公子!”
张忠的笑容微微一滞,莫正中?魔怔中?
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呢?
还丧家之犬?
思量了小片刻,一个名字从脑海里蹦了出来。
张忠笑着拱了拱手:“失敬失敬,原来是弘王殿下,小民张忠给殿下请安!”
说是请安,但张忠没有半点要跪下的意思,别说这个弘王只是个越南人,就算是见了裕王等人,他也不会给跪的,这个世界里,唯独能让他张忠屈膝的人,只有他爹他娘他奶奶,以及坐在龙椅上的那个猜忌心比曹操还曹操的嘉靖帝。
且他给嘉靖帝跪,也不是什么尊重,而是怕嘉靖帝发疯找他麻烦,他只是委曲求全。
对于张忠没跪下这事儿,莫正中也丝毫不在意,他非常明白他现在的处境,与他哥哥夺位失败逃到大明之后,他已经对他自己有了一个非常清晰的认知,且有了一份相当明确的计划。
想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他就必须说动大明的皇帝,能说动大明皇帝的,只能是朝中的那些重臣,而能说动那些重臣的,只有大明的读书人以及有影响力的士绅。
他要做的,就是努力的结交读书人,以及在大明各地非常有影响力的士绅。
眼前这个少年,虽然只是个商人,但他却不是一般的商人,在浙江,哪怕是整个江南,他都非常的有影响力,甚至他还能一定程度的影响到宫里。
所以,他必须的巴结着张忠才行,而且想要这样的一个人,对他一个外来的失去了一切的王爷折辱下跪,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所以他笑着道:“什么王爷不王爷的,某,现在不过是一条丧家之犬罢了!”
张忠一边笑着引三人入座,一边道:“一个人,一生下来就决定了他这辈子的成就,在其成长的过程中,他可能会有短暂的失败,但最终,他一定能够登上巅峰,成就不世之伟业,比如殿下这样的人,就是如此!”
莫正中一下子笑了,笑的很开心,他对着沈从义招了招手,沈从义很恭敬的把几张叠在一起的纸交给了莫正中。
莫正中把纸往石桌上一放,然后推到张忠面前。
张忠不解。
莫正中示意张忠拿起来看看。
张忠起来纸,打开,只看了一眼,他就楞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