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夏弥将当时路明非昏迷后发生的事情精简地描述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路明非松了口气,看来大家都没有出事,这样最好,只是……路明非看了眼夏弥红润的面色,不禁疑惑道:“你当时伤得那么重,比我严重多了,怎么比我还先好。”
“可能因为血统与体质特殊的原因吧,”夏弥自然对这个话题没有兴趣,于是岔开道:“对了,明非你知道凯撒去哪里了吗,我刚刚和源稚生取得了联系,他们说他应该和你一起在这病房里呀。”
“不知道,”路明非茫然道,“我才刚醒来,房间里什么都没有,也许你可以问问坐在那里的女护士。”
夏弥于是顺着路明非下巴示意的方向望去,她向坐在蓝色塑胶长椅上的白衣护士问道:“请问这里之前还有其他人吗?”
“你是指凯撒先生吧,他本来是在这里接受治疗的,但昨天来人把他接走了,似乎是加图索家族的。”
“这样啊,那路明非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呢?”夏弥指了指病床上的路明非道。
“听医生说,虽然伤口基本上好了,但病人身体有些柔弱,状态不稳定,还需观察一段时间,估计得再过个三天左右。”护士回答道。
“好的,辛苦你们了。”夏弥感谢道。
“不用谢啦。”护士微笑着回答。
路明非听到夏弥用一口流利的日语与护士交流,不由得有些敬佩。他悄悄对辰星道:“嘿,辰星,你听得懂她们在说什么吗?”
“嗯,大致听懂了,夏弥在问女护士凯撒去哪了,女护士说凯撒似乎是被他家族的人暂时带走了。然后夏弥又问了下你大概什么时候出院,女护士说你身体比较柔弱,还得再过个三天左右。”辰星回答道。
“你们啥时候学的日语啊,我记得你们没有报日语选修课。”全场就他不会日语,路明非有些纳闷地发问道。
“一接到来日本的任务,我就学了一些,不过现在也只能做最基本的日常交流。夏弥听说学院安排自己当队长,更是认真地学习了日语。”辰星回答道,然后又接着感慨道:“人还是有天赋差别,明明我和她一起学的日语,花同样的时间,看同样的资料,没想到她学这么快,也不知道这脑袋怎么长的。”
夏弥已经与护士说完,她一边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得意道:“那是的,谁叫我天资聪颖,冰雪聪明呢。”
“自恋。”辰星、路明非异口同声。
“不愧是亲过了,马上就变得这么默契,还真是立竿见影呀。”夏弥打趣道。
三人有说有笑地聊了一阵,然后便分开了。
大阪郊外,极乐馆。
樱井小暮从阴冷的地下室走出来,壮硕的男人紧随其后,他们刚刚目睹了一出复仇的好戏。
这种在常人眼中一生都难得一见的惊险戏对他们来说却如白开水一般索然无味,实在是这类事情见得太多了,欺骗、复仇、金钱、美色,绕来绕去归根结底就那么几个花样,顶多是演员不同,演出地点不一样罢了。
子弹射穿脑袋溅起的血浆没有让她感到恶心,一走到大堂内,面对那群熟悉的赌徒,她立马换上甜美的笑容。
这是她经营的赌场,大家都把她当做这里的老板娘,一见到老板娘出现,众人的举止都变得恭敬起来,希望给老板娘留下一个好印象,说不定就能得到什么优待。
即便你觉得优待什么的只是大家一厢情愿罢了,对给老板娘留下好印象没有兴趣,那也绝不能惹怒她。这样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却能掌握如此奢华的一间赌场,要么就是她背后另有靠山,要么就是这女人本身有着你想象不到的狠辣手段。
因此,在这里,或许有人提“与现任首相共进晚餐”,或许有人提“与当红花旦共度良宵”,但没有一个人敢提“与小暮共度良宵”,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一旦提出这个要求,还有没有希望喝到明天的美酒。
“今天有很多女明星来这里捧场哦,不知您对哪个感兴趣,要是有相中的极乐馆一定将她送到您这来。”樱井小暮浅笑着与益田茂耳语,轻柔的风从她嘴里吹进益田茂耳朵。
益田茂抚摸着樱井小暮的手背,坏笑道:“我对女明星什么的不感兴趣,倒是像老板娘这样的,才是让人流连啊。”
“我?”樱井小暮吃吃地笑笑,道:“我不过是做些幕后工作,哪能成为贵宾的心愿呀。”
“这样的才更有意思嘛,那些经验丰富的反倒是让人觉着媚俗。”益田茂今晚喝了酒,所以说话也胆大起来。
“我们这种人,得忙到大半夜才有空闲,如果到时候益田茂先生还没喝醉,我就请您到二楼的‘千本樱’吃宵夜吧。”樱井小暮回应道。
“樱井小姐还真是狐狸一样狡猾啊。”益田茂酒劲暂时下去,他看到黑衣男人一副杀人的眼神,于是知趣地将手从樱井小暮手背上收回。
“小姐,收到将军的紧急传真。”一名戴眼镜的斯文男子走到樱井小暮身旁轻声道。
“抱歉,先生。出了点状况,我先失陪了。”樱井小暮与益田茂致歉道别,她起身踏着黑色的高跟鞋,快步穿过大堂,走进门上镀金的豪华电梯。
锃亮的金属制成的电梯面像光洁的镜子,银色的镜面内清晰地呈现出樱井小暮的脸颊。她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整理好自己的面容,然后弯腰将高跟鞋脱下,用左手提着。
电梯门升到顶楼,呈现在她眼前的是棕褐色的榻榻米。樱井小暮将黑色高跟鞋放在电梯口的鞋架上,轻轻从榻榻米上走过。她走得很轻,柔和的脚步踩在质地酥软的榻榻米上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像是生怕惊扰到这层楼上其他人。
是谁呢,是一个男人,一个目光比春日湖水还要温柔的男人,一个皮肤白皙比银月还要皎洁的男人。这个男人有着难以名状的魔力,一面对他,不久前还混迹于男人群中来去自如的狡猾红狐樱井小暮,顿时变得像初恋刚刚萌芽的纯情少女一般拘谨羞涩。
空旷的房间里,地上顶级的原生态木板散发出浅浅的大自然芬芳。墙壁不是一片空白,上面画着秋季的山景。
远处的山是浅灰色的,在山雾的笼罩下若隐若现。近处是一间古朴的小木屋,窗户半掩,柴门紧闭。最近处一株枫树,有着舞女一般柔和窈窕的线条,一片片掌状的枫叶红彤彤的像簇簇焰火,为萧索的孤山平添生气。
尽管已经见过很多次了,樱井小暮还是免不了被这突然闯进眼眶的,呼之欲出的景象震撼到。惟妙惟肖的壁画旁,白衣胜雪的男子跳动着与比枫树还要动人的舞姿,他一手拿着春桃枝,另一手做着兰花般优美的指势。
这是怎样唯美的画面哬,樱井小暮仿佛看到一朵最美的玉兰在眼前绽放。男人与背后的画卷融为一体,化作洁净的山间精灵。
在这样的绰约风姿面前,所有的鲜花都黯然失色,在赌徒眼里妩媚娇艳的樱井小暮此时觉得自己连当陪衬小草的资格都没有。
这个男人的名字和他的风姿同样动听,他叫风间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