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牙利骑士自普林蒂娜高地向下奔腾的场景与当年第一次科索沃战役时如出一辙。塞尔维亚阵中的老兵恍惚间似乎看到了穆拉德一世那肝胆俱裂的模样。巨型骑枪在破风声中仿佛足以贯穿一切。
他们似乎忽然意识到了,他们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
哪怕白骑士匈雅提在瓦尔纳之战中受挫,那也应该“归功”于无知的国王瓦迪斯瓦夫三世,匈雅提本身的战斗与指挥能力,塞尔维亚人根本没有资格质疑。身为天主之盾,匈牙利不仅阻挡了斯拉夫东正的洪流,还死死将奥斯曼遏制在了边境线外。连穆罕默德二世与穆拉德二世努力多年都没有突破的防线,仅仅凭着塞尔维亚临时倒戈,背后一击,怎么可能就摧毁掉这个伟大的国家?
很可惜,一部分人再也没有机会思考和忏悔这个问题了。当他们把屠刀伸向同宗兄弟的时候,结局似乎就已经注定。
步兵阵列在冲击山坡时是必然会杂乱无章的,而塞尔维亚人为了尽早突破匈牙利的防线,甚至在第一线没有布置任何抗骑兵的长矛。而因为普林蒂娜高地冗长的山脊线,他们又不得不将每一道阵线拉长。这让他们在防守时脆如纸屑。
在某一个瞬间,塞尔维亚人仿佛看到了一道白色的闪电突入人群。紧接着,是一场雪崩般的攻势从普林蒂娜高地上奔涌而来。
“快!快杀了那个骑白马的匈雅提!”
塞尔维亚阵中,忽然传来了一声嘶吼。
“陛下,如果算时间的话,不出意外,匈雅提的人应该已经入境了,而普布利乌斯带领的君士坦丁堡联军,应该已经抵达……”
“乔万尼将军!陛下!前方发现了奥斯曼大军正在行进,他们似乎正在赶往塞尔维亚境内!”
“塞尔维亚?”约翰示意身旁的侍从打开地图,并让凤凰军团暂时停止行军,“塞尔维亚人似乎并没有没牵扯进这一场大战之中,难道奥斯曼人还能抽出多余的兵力去征服塞尔维亚。”
“不,陛下。奥斯曼人曾经征服塞尔维亚之后建立了亲向奥斯曼的政府,此时塞尔维亚恐怕还是站在奥斯曼一边……如果我猜的没错,可能是跨过多瑙河后,匈雅提将军的部队在塞尔维亚受到了攻击,进而演化成了一场大战。”乔万尼精确地判断道,“如果奥斯曼人在向塞尔维亚增派部队,那么匈雅提将军此时恐怕还有一些优势……不过我们恐怕不能放这些援军过去……哨戒,他们一共有多少人?”
“很好数,将军,他们排成三列,前后共四个纵队,大概三千人左右。”
乔万尼思虑片刻,随即转向约翰:“陛下,只要发动进攻,我们在巴尔干的行军路线短期内就必然会暴露,这可能会极大增加我们遭受伏击的概率,或者让周边的奥斯曼人立刻加固防守。我们发起突然袭击的效果会降低很多。但……”
“不用说了,乔万尼将军,暴露是次要问题,如果匈雅提将军因兵败被迫退出战斗,那对帝国而言才是最庞大的损失。”约翰直接打断了乔万尼的话语,“准备战斗!”
“那么如您所愿,陛下。”
马穆鲁克奴隶骑兵被安排在了冲锋队列的最前面,倒不单单是因为非凤凰军团的嫡系部队出现伤亡没那么心疼,最主要的原因,是马穆鲁克如果安置在队列后排,在战斗中临时倒戈的话,会对整个军团造成难以估量的伤害,而冲在最前面,则好控制得多。
哪怕到现在为止约翰还没有给马穆鲁克奴隶骑兵充分的信任,但他们的表现则完全对得起他们的名声。地狱般的训练自然会带来天堂般的成就。他们不能被成为严格意义上的重骑兵,轻弩与弯弓让他们在战斗中对抗任何敌人都游刃有余。在密林中,马蹄声响起之时,甚至没有给奥斯曼人任何反应的时间,一阵箭雨就率先呼啸而下。
紧随其后的,是奴隶骑兵无法阻挡的铁蹄。
三个胸甲骑兵打不过两个奴隶骑士的传言并不夸张。奥斯曼人根本没有办法应对奴隶骑兵多变的战斗技巧。凤凰军团的重骑兵冲散敌人的阵型依靠的是全副武装的战马与摧毁一切的骑枪,那么奴隶骑兵完全就是靠着他们卓绝的战争艺术。
无论是挥砍还是劈刺,在马背上他们如履平地,而且没有丝毫动作多余,仿佛一台开动着的杀戮机器。敌人有三千之众,但对马穆鲁克奴隶骑兵而言,仿佛只是几十只小鸡,左突右杀之间,便已只剩下了少量的残兵败将。
“都留给他们收拾吧,再动用凤凰军团的重骑兵,就是浪费力气了。”
“陛下,还是先抓个活的吧,虽然瓦西卡不在这儿,但我觉得,总不至于每个奥斯曼人的嘴巴都那么牢靠。”乔万尼笑道,“我在热那亚学习时就听到过传闻,罗马帝国有不少不名于世的拷问方法,能够撬开世界上最牢靠的嘴巴……”
“不是,乔万尼你看我干什么?”
“好了哥哥,你就给乔万尼将军表演一下吧……”
“索菲雅你又凑什么热闹?”
说实话,对约翰而言,这种鲜血淋漓的战争场面约翰都还没有完全适应,让他亲自来刑讯逼供,恐怕是强人所难。他也不知道索菲雅怎么就突然来了兴致,想要看这种猎奇的场景,总不能公主殿下还有些特殊的癖好……
“陛下,请吧。奴隶骑兵们已经完成他们的工作了。”
三个被五花大绑的奥斯曼人像鸡仔一样被丢到了约翰面前,奴隶骑兵的眼神中满是骄傲,虽然对他们而言这场胜利几乎是易如反掌。
“那么给你们一个机会……告诉我,你们为什么在向塞尔维亚进军。”
仿佛是受到突然袭击还惊魂未定,奥斯曼士兵的声音还有些颤抖。碰到罗马帝国的军队他们能够理解,这凭空杀出的奴隶骑兵,却让他们完全乱了阵脚。
“我……我们只是服从命令……并不知道背后的原因……”
“那么你们的指挥者呢?”
被问话的奥斯曼人将眼神递给了身旁的军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