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见到了这一幕,气的直跺脚。
她觉得小胖子的那些随从,根本不可能追上寇季。
以寇季的聪明,自然能够猜得出小胖子一行人是来找茬的。
他刚才已经借口从小胖子手里逃过去的,又怎么可能再被小胖子抓到呢?
逃出了巷子,寇季必然溜之大吉,早早的躲起来,又岂能是小胖子的那些随从们轻易能找到的。
小胖子见少女跺脚,以为少女是在埋怨他刚才有眼无珠,没有认出寇季,被寇季哄骗了,于是就陪着笑脸对少女道:“向家妹妹,你放心,寇季那小子虽然刚才哄骗了我,但我这次一定逮住那小子,帮你姐姐狠狠的出一口恶气。”
那少女,自然是假借了向嫣名义,找小胖子帮向嫣讨回公道的向家小妹。
向家小妹听了小胖子的话,嘴角勉强挤出了一个笑意,干巴巴道:“那就多谢李家哥哥了。”
小胖子闻言,乐呵呵一笑,道:“到时候你可得在你姐姐面前,讲一讲我帮她惩治寇季的威风。”
向家小妹敷衍的道:“一定一定……”
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泛着嘀咕。
她本就是假借向嫣之名,出来帮向嫣出一口恶气,又怎么可能把今日的事情告诉向嫣。
小胖子的人,没过多久就回来了。
诚如向家小妹所料,他们没能追得上寇季。
小胖子得知此事以后,把他的那些随从,挨个骂了个便。
向家小妹见小胖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就懒得再跟他在此处耗下去了。
她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小胖子,准备去找一个比较厉害的人,来对付寇季。
没过多久,寇府所在的巷子,就剩下了小胖子一行人守着。
巷子口。
立着一棵大树。
寇季趴在树上,仔细观察着,确认了小胖子的随从们没有再出现后,他跳了下来。
随手拍了拍身上的落叶以后,寇季辨别了一下方向,离开了此地。
寇季在汴京城的街道上兜兜转转,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万花楼。
一个他初到了汴京城以后,就涉足过的风月场所。
只不过数月不见,万花楼变了个模样。
万花楼更名成了万花馆。
少了几分风月气息,多了一股精致典雅的味道。
从一座青楼,变成了一座艺馆。
守在门口揽客的人,也从老鸨、姑娘们,变成了一个个的青衣小厮。
寇季入了万花馆以后,发现馆子里被分成了好几个区域。
有鼓瑟吹箫的,也有弹琴唱曲的,还有斗诗词歌赋的地方。
每一个区域,都有不少客人。
而且这些客人,皆是读书人。
寇季刚进入到万花馆,就有青衣小厮迎了上来,躬身道:“公子是听曲儿,还是观诗?”
寇季淡然道:“我想见见你们掌柜的。”
青衣小厮一愣,陪着笑脸问道:“公子可有拜帖?”
寇季晃了晃头。
青衣小厮脸上的笑容一僵,干巴巴道:“那公子恐怕是见不到我家掌柜了,我家掌柜很忙,无暇见客。”
寇季背负双手,瞥了青衣小厮一眼,淡淡的道:“你去告诉她一声,就说故人来访,她会见我的。”
青衣小厮干笑道:“我们掌柜的,可不是谁都能见的。”
寇季微微眯起眼,瞥了青衣小厮一眼。
青衣小厮脸上的笑容有点僵。
他以为寇季要拿出身份压他,却没料到寇季随手从袖子里取出了一片金叶子,扔给了他。
这一片金叶子,是之前寇季在寇府所在的箱子里,从小胖子手里骗来的。
青衣小厮拿了金叶子,脸上的笑容重新舒展,他笑呵呵的道:“公子您稍等,小人这就去给您通禀,至于我家掌柜见不见您,那就不是小人能够做主的了。”
寇季摆了摆手,让他速速去通传。
青衣小厮拿着金叶子,匆匆上了万花馆的二楼。
寇季看着他敲开了二楼的一个门户,消失在了里面。
没过多久,青衣小厮消失的那个房间的窗户缓缓打开了一条缝隙。
有人透过窗户的缝隙,在打量寇季。
片刻过后。
青衣小厮出了房间,从二楼下来,走到了寇季面前,笑道:“公子没有骗小人,您果然是我们掌柜的故人。”
说话间,青衣小厮从袖口取出了寇季给他的那一片金叶子,递还到了寇季面前,“原物奉还……”
寇季若是来玩的,那这赏钱,他可就心安理得的拿了。
可见过了自家掌柜以后,他就知道寇季不是来玩的。
那这个钱,他拿着烫手。
寇季瞥了青衣小厮一眼,淡然道:“赏给你的,你就拿着吧。”
青衣小厮躬身一礼,“多谢公子赏赐。”
有了寇季这句话,他就能心安理得的收下了这片金叶子。
青衣小厮收起了金叶子,对寇季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公子,我们家掌柜请您到楼上。”
寇季点点头,跟着青衣小厮上了二楼。
到了二楼一间房门前,青衣小厮停下了脚步,叩了叩门。
门从里边被打开了,寇季走了进去,青衣小厮则规矩的守在了门外。
进了门,寇季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熏香味。
房间里的摆设跟典雅,多书画。
有一盏熏炉搁在桌上,袅袅青烟从熏炉里飘荡而出。
一个女子,从桌前起身,缓缓踱步到了寇季身前,盈盈一礼。
“见过寇公子……”
寇季瞧着她,吧嗒着嘴,感慨道:“数月不见,没想到你居然有这般奇遇。”
女子缓缓直起身,轻笑道:“托公子的福。”
“请……”
“请……”
二人踱步到了桌前,坐定以后,女子屈指让丫鬟退出了房门。
她素手帮寇季斟上了一杯香茶,寇季碰都没碰,说道:“换两杯清水,我喝不惯这东西。”
女子一愣,略显惊愕的道:“以前怎么没发现公子不喜欢茶呢?”
寇季淡然笑道:“以前的时候,没资格提条件,自然客随主便。现在有资格提条件了,自然要对自己好一点。”
女子再一愣,失笑道:“公子果然有趣……”
笑过以后,女子帮寇季换了一杯清水。
她笑着道:“公子此番来找小女子,恐怕不是为了叙旧的吧?”
寇季端起桌上了水杯,抿了一口,笑道:“我还找你背后的人。”
女子闻言,脸上的笑容一僵。
她沉吟道:“公子知道小女子背后的人是谁?”
寇季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我现在是该叫你苏蝉儿呢,还是该叫你苏蝉?”
苏蝉儿眉头一挑,沉声道:“你连这个都知道?”
寇季点点头,“既然要借你,见你的新东家,自然要打听清楚你们之间的关系。”
苏蝉儿皱眉道:“你找小女子的新东家,有何要事?”
顿了顿,苏蝉儿又道:“小女子新东家的身份可不一般,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纵然你是相府的人,也不行。”
寇季淡然笑道:“我说我要送他一场富贵,你信吗?”
苏蝉儿一愣,讥笑道:“你?送他富贵?你是不是说反了。”
寇季晃了晃头,笑道:“信还是不信,在他,而不是在你。你把我的原话告诉他,见不见我,由他定夺。”
不等苏蝉儿开口,寇季又道:“我此次出府,只有两个时辰时间,两个时辰以后,我就要回府。”
苏蝉儿闻言,有些恼了,她咬牙道:“你是打算坐在这里等他,让他来见你?他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你够这个资格吗?”
寇季自信的笑道:“以前我没有,现在我有这个资格。”
苏蝉儿强忍着把寇季赶出门的想法,咬牙道:“小女子只能帮你通传,至于小女子的新东家见不见你,那就的看他的心情。”
寇季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苏蝉儿瞪了他一眼,匆匆离开了房内。
过了一刻钟以后,苏蝉儿重新返回到了房内。
她瞪着寇季道:“消息已经递出去了……但我得提醒你,我的新东家,可不是刘亨,没那么容易听信你的话。”
寇季挑起眉头,乐呵呵的道:“你这自称,转变的很快啊。有了一个背景庞大的东家,说话都硬气了不少。”
“哼!”
苏蝉儿冷哼了一声,不再搭理寇季。
寇季淡然一笑,也没有纠缠着跟她攀谈。
两个人就在房里静静的坐着。
这一坐,就是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后。
房间内的后壁响起了敲击声。
苏蝉儿赶忙起身,快步走到了后壁前,屈指敲打着墙壁。
寇季神色古怪的看着这一幕。
总觉得有点特务接头的意思。
后壁两侧的敲击声,反复传来了四五次。
苏蝉儿搬开了挡在后壁前的书架,露出了一个暗门。
暗门缓缓开启,从里面走出了一个带着面具的人。
面具是一个上古凶兽的模样,寇季仔细瞧了一下,是负恋难印
带着面具的人出了暗门,锐利的目光就落在了寇季身上,质问道:“你好大的架子!”
寇季起身,拱了拱手道:“不敢不敢,只是不便去府上叨扰,所以只能出此下策。”
“哼!”
带着面具的人冷哼了一声。
他走到了桌前,大马金刀的坐下。
苏蝉儿乖巧的走到他面前,帮他调了一盏香茶。
他端着茶杯,冷冷的问寇季,“你说要送我一场富贵?这是我这辈子听过最好听的笑话。历来都是我许给别人富贵,我还从未见过有人许我富贵。
这世上或许有人能许我富贵,但这个人绝对不是你。”
寇季知道他的身份,所以在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寇季并没有辩解。
带着面具的人,瞥了寇季一眼,又道:“说说吧,找我过来,到底想要做什么?”
寇季没说话,瞥了苏蝉儿一眼。
带着面具的人见此,愣了愣,随后摆了摆手,让苏蝉儿下去。
苏蝉儿不满的瞪了寇季一眼,退出了房门。
寇季顺势就坐在了带着面具的那个人的对面。
带着面具的人见此,瞪起眼,喝斥道:“你大胆!”
寇季咧嘴笑道:“我想过很多跟你见面的场景,和唯独没有想到,您会带着面具出现。您既然带着面具出现,那就是不想暴露身份。
我这么做,也是为了配合您演戏。”
“哼!”
带着面具的人冷哼一声,不屑道:“我只是不想沾染上不必要的麻烦。”
寇季笑道:“您不想沾染麻烦,可麻烦会自己找上门的。”
带着面具的人瞪起眼,喝道:“你就是这个麻烦!”
寇季摇头一笑,“您的麻烦在宫里。”
带着面具的人一愣,瞪起眼,却没说话。
寇季见此,又道:“小子此番请你过来,就是想帮您解决这个麻烦。”
带着面具的人闻言,不屑的道:“就你?”
寇季认真的点点头。
带着面具的人,冷哼一声,甩了甩袖子,就准备离开。
寇季开口道:“我有办法改变您现在的处境。”
带着面具的人,背对着寇季,冷哼道:“我现在的处境,再改变,又有什么意义?”
说完这话,带着面具的人拔腿就走。
寇季喊道:“您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处境,可赵氏皇族的皇权,您不会也不在乎吧?”
带着面具的人脚下一顿,回过身,皱眉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寇季摊开手,“字面意思!”
带着面具的人,逼近了寇季两步,声音沉重的道:“把话说清楚。”
寇季坦言道:“官家病重,太子年幼,刘娥和丁谓把持着朝政,一旦官家有什么不测,朝政就彻底的落在了刘娥和丁谓手里了。
到那个时候,不论是挟天子以令诸侯,还是二圣临朝,全看他们的心意。
若是他们不高兴了,还能推一个女帝出来。
赵氏皇族的皇权,或许就易主了。
您能忍心看着,赵氏皇族的皇权,最后落到他二人手里,成为他二人的玩物?”
带着面具的人闻言,心里有些失望。
他沉吟了片刻,叹息一声道:“不忍心又如何?我什么也做不了。”
寇季摇了摇头,坚定的道:“不,您能!只要您答应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