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体上来说,现在的局面依旧是鸡同鸭讲——
土人在叽里呱啦的说些什么,徐闯一句都没有听懂,大概只是明白这些土人现在表示臣服。
鬼知道为什么双膝跪地就能表示臣服,而且这个动作好像跟语言和种族完全没什么关系,就好像这个小破球上的所有种族都这模样。
琢磨了半晌也没有琢磨出个所以然来,徐闯还是试探着又说了一句:“生姜?你们谁知道生姜?”
土人首领傻傻的抬起头,望着徐闯又叽哩呱啦的说了一大通,然后一群人继续大眼瞪小眼。
瞪了大半天之后,徐闯才猛的一拍脑袋,对着两个总旗和几个小旗吩咐道:“那啥,咱们干脆把这些土人给带回去,状元公那里有通译,兴许就能知道这些土人在说什么?”
随着徐闯等人的回归,派往其他方向的九个百户所也陆续返回了营地。
有的百户所没有遇到土人,有的百户所则是跟徐闯所部的情况一样,遭遇到了大荒的土人,而这些土人大部分都和徐闯所部遭遇的土人一样选择了跪地臣服。
只有一个百户所遭受到了土人的主动攻击,然后……
这个选择了主动进攻的土人部落就遭受到了降维打击。
当使用着火铳和钢刀的百户所在完成了对还在使用石矛的土人部落的降维打击之后,这个百户所在那个土人的部落周围发现了大量的生姜……
唯一一支把土人带回营地的,就只有徐闯这一队人马。
然后江鑫龙和格格巫,外加已经出海三次,通晓好几门语言的费信等舰队的一众通译们就陷入了近乎于绝望的境地。
哪个王八蛋说的通译就得通通能翻译?
想要从头开始学习一门语言,那他娘的是一天两天就能办到的?
尤其是像大荒这种从来没有见过、听过的土人语言,就必须通过物品,手势,肢体动作等等方式来一点点的记录、猜测,都到双方能够顺利交流,搞不好得花上个三五年的时间才行!
万幸的是,这些土人的语言虽然跟汉语迥然不同,但是跟西昆仑和欧罗巴的语言却很接近,花了十几天的时间之后,也算是弄了个差不多,最起码双方能够磕磕绊绊的交流。
直到这个时候,杨少峰和朱瞻基才算是明白了这些土人为什么会选择跪拜徐闯等人。
当时这个信奉雷神的部落正在对部落里刚刚成年的男子举行成丁里之中的图腾仪式,如果不是遇着了徐闯等人,晚上还会按照部落的习俗举办一场大型狂欢舞会。
而徐闯在误打误撞之下选择了鸣枪示敬,结果火铳发出的声音被这些土人当成了雷神……
除了那个说不上倒霉还是幸运的百户所是因为和正在打猎的土人正面相遇而产生冲突之外,剩下那些遇到土人的百户所的情况和徐闯所部的情况都差不多。
大明一日之间就多了好几百个雷神。
当然,雷神不雷神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大荒找到了生姜,整个舰队现在所面临的最大的危机就算解决了一多半。
因为有了大量的生姜之后,舰队已经有足够的时间等着那支去旧港的舰队把药物给带过来,剩下的问题其实已经算不上问题。
杨少峰和朱瞻基又把主意打到了这些土人的身上。
“很显然,带路党是个很好的东西,有了他们,咱们就可以更快的了解大荒,进而开发大荒,征服大荒。”
杨少峰激动的叫嚣道:“那些蛮子现在把咱们当成了神仙。当然,咱们对于他们来说,其实就是真正的神仙,甚至比神仙还神仙。
趁着这个机会,我觉得咱们应该先好好了解一下大荒上面到底有多少个土人部落,一共有多少人。
要知道,修建码头需要劳工,修建营地也需要劳工,开垦耕种还是需要劳工,没有劳工,单凭咱们舰队现在这两万来人,估计屁都干不成!”
朱瞻基忍不住皱着眉头道:“什么屁不屁的,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现在最重要的问题不是弄清楚大荒上面到底有多少土人,而是该怎么面对这些土人?”
轻轻摇了摇头,朱瞻基又接着说道:“按照你的行事作风,劳工也向来是分两种的,你打算把他们当成哪一种?是像边市城的那些鞑靼和瓦剌劳工一样对待,还是像倭国的那些劳工一样对待?”
朱瞻基的话,让朱高燧和郑和都将目光投向了杨少峰。
劳工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词,但是劳工和劳工其实是不一样的。
一种是像边市城的那些鞑靼人和瓦剌人一样,虽然每天都需要劳作六个时辰,每旬需要劳作九天,但是有工钱,一天十五文钱,而且每天中午和晚上管两顿饭,每顿都有肉吃,病了也有人管。
至于另外一种,同样每天需要劳作六个时辰,每旬需要劳作九天,也有工钱,不过只有十文钱,每天也只有中午一顿饭,虽然也有肉吃,但是吃的肉和肉是不同的,病了也没人管,死了就随便往外一扔,待遇还比不上骡子之类的大牲口。
至于那些大明服徭役的百姓,他们是没有享受六六九福报资格的:
每天三顿饭,早上必有咸鸭蛋或者鸡蛋,午晚两顿必有肉和骨头汤,一旦碗里有剩菜剩饭就要挨骂;
一天同样需要在工地上花费六个时辰,其中上午和下午各劳作两个时辰,每天中午休息的一个时辰之中必须要抽出半个时辰跟着工地上的先生去识字,每七天里面还必须要休息两天以避免多给工钱,稍微敢有意见就要被扣工钱,每天二三十文的工钱有时候能扣好几文!
就这,那些监工的还天天喊着谁不好好干活就要打折他们的狗腿,根本不像边市城和倭国的监工一样好说话!
杨少峰伸手挠了挠头发,脸上忍不住浮现出一丝不好意思:“都看着我干什么?
六六九是他们的福报啊,像我这么良心的已经不多了,现在你们这样儿看着我,搞得我好像多黑心一样!”
“呸!”
朱瞻基啐了一口,说道:“先别管黑不黑心的,就说这些土人劳工算哪一种?”
杨少峰试探着说道:“要不然就先按照边市城的劳工来算?看他们的表现呗,表现好的话另说,表现不好就降到倭国劳工的那个档次上去。”
几乎是难得的良心发现——钱聋三十五年,约翰牛航海家詹姆斯·库克抵澳东海岸,宣布约翰牛占有这片土地,钱聋五十三年,约翰牛流放到澳的第一批犯人抵悉尼湾并且开始殖民。
从这一年开始,原本生活在大荒的七十五万土著人被赶离他们的领土,次年开始出现由殖民者感染的天花疫情。
钱聋五十六年,约翰牛殖民当局把悉尼湾附近的土地“分配”给服完刑期的流放犯人,开始了对土著人土地的剥夺过程,土著人与殖民者的冲突造成数以万计土著人死亡。
光绪二十七年,约翰牛各殖民区改为澳州并成立联邦,但是约翰牛绅士们把土著人排除在人口普查范围外,把他们被归为“动物群体”。
宣统二年,绅士的联邦当局通过一项政策,以改善土著儿童生活为由,当局规定可以随意从土著家庭中带走混血土著儿童,把他们集中在保育所等处。
就在七七事变那一年,绅士们又通过一项可以武力同化混血土著人的官方政策。
比较讽刺的是,高贵文明的绅士老爷们直到2007年陆克文当选袋鼠当局总理后才承诺代表政府向那些土著人道歉。
从钱聋五十六年到1933年的145年时间里,大荒原本500多个部落、七十五万人口的土著居民数量直线下降到了七万人。
整个儿就是一部血泪史。
当然,再怎么血泪史也和杨少峰没什么关系,该怎么用劳工的还是怎么用,就算是善心大发也不可能直接就让他们跟大明百姓一样:“六六九福报也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享受的,现在轮到大荒的这些土人享受了,瞧我多有良心?”
朱瞻基呵呵笑了一声,语气中满是嘲讽:“对,你可有良心了!不过,你的良心好像落在石见银山外的白骨坑里面了!”
“少说那些没用的屁话,就说行不行吧,”杨少峰瞪着朱瞻基道:“给他们边市城劳工的待遇已经是我善心大发的结果了,不行就直接给他们倭国劳工的待遇!”
朱瞻基顿时气结:“我又没说不行!”
想了想,朱瞻基还是开口说道:“劳工的事情就先这么定下来,看看那些土人劳工的表现再做最后的决定。
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这大荒到底要怎么办?咱们总不可能只修建一个港口和码头吧?
这大荒实在是太大了些,光凭旧港那点儿人,根本就填不满啊?”
朱高燧直接开始撇清自己的干系:“你们商量就好,我还要去找另一块新大陆,看看那里是个什么情况。”
杨少峰皱着眉头道:“从大明迁移百姓?夏老抠能给人给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