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少峰依旧没有回答朱瞻基的问题,反而一脸高深的道:“假设我站在醉仙楼的二楼,左手拿着十斤重的铁球,右手拿着一斤重的铁球,当我同时松开手的时候,你猜哪个先落地?”
被杨少峰坑的次数多了,朱瞻基早就学会了三思而后答——像这种问题明显就是有坑!
两只手来回比划了半晌,又在脑子里反复实验了好几次之后,朱瞻基才试探着问道:“同时松手?你怎么保证你的手能同时松开?”
“你这是杠子成了精?”
杨少峰反问道:“我用木板托着两个球行不行?到时候只要我剪断绳子,铁球是不是就一起落下来了?只要认真去想,法子还不多的是?”
朱瞻基依旧有些拿不准:“那,应该是十斤的铁球先落地?”
杨少峰依旧不答,反而接着问道:“那再把条件换一下,如果我左手拿着一斤重的铁球,右手拿着一斤重的棉花,同时松手,你猜哪个先落地?”
“同时落地!”朱瞻基顿时满脸自信的答道:“你以为我会因为棉花比较轻就猜铁球先落地?可惜了,刚才你自己都说了,一斤重的棉花和一斤重的铁球,两者既然同重,自然便该同时落地才是。”
杨少峰嘿嘿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这么着,一会儿我让人去准备高台,分别准备三丈高和十丈、三十丈的高台,等到搭好了之后,咱们就直接实验一番,如何?”
朱瞻基顿时陷入了深深的疑惑,瞧着杨少峰道:“莫非铁球和棉花不会同时落地?难道十斤重的铁球和一斤重的铁球会同时落地?”
杨少峰嘿嘿笑着道:“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现在我跟你说了,你就算相信,心中始终还会有几分怀疑,倒不如你自己亲眼目睹实验的结果为上。”
十斤的铁球要比一斤的铁球更重,落地速度应该更快,而一斤棉花和一斤铁应该同时落地,这不是常识?
咸蛋太爷这是吃多了咸鸭蛋和蝗虫,结果脑子被蝗虫给啃了?
自打杨少峰要求的高台开始建造以后,整个即墨的百姓就陷入了吃瓜的狂欢之中。
毕竟咸蛋太爷是文曲星下凡,本事又大,能看到他老人家被打脸的机会,估计这辈子也就这么一次了。
杨少峰站在三丈高的台子下方不远处,扭头对朱瞻基道:“怎么样?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毕竟一百贯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了。”
“不后悔,”朱瞻基道:“众所周知的事情,难道还会因为你一个实验而改变?简直荒谬!”
“哎,”杨少峰叹了一声道:“既然有人上赶着送钱,我也只好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胡善祥狐疑的打量了一眼杨少峰,又瞧了瞧信心满满的朱瞻基,悄然拽了拽朱瞻基的袖子,低声道:“殿下当心,叔叔这般说法,想来是有他的道理,说不定已经自己实验过了,您和他赌,岂不是……”
“不可能!”
朱瞻基道:“不过是疑兵之计罢了,他就是想让我这么认为,然后好改掉赌注,这种事情,他又不是干过一次两次了。”
“万一呢?”胡善祥依旧不想让朱瞻基输掉:“万一是真的,那殿下可就输了?”
朱瞻基无所谓的道:“输就输呗。倘若输给了别人,这钱便是实打实的输了出去,可是输给他却是无妨。”
将嘴巴凑到胡善祥耳朵边上,朱瞻基低声道:“咱们不可能就只生一个儿子吧?
倘若他家生了儿子,咱们就将女儿嫁给他儿子,彩礼要多收。倘若他家生了女儿,正好就能嫁给咱儿子,到时候让他多给嫁妆,反正不管怎么算,咱们都亏不了!”
杨少峰与朱瞻基离的本来就近,尽管朱瞻基有意压低了声音,杨少峰却依旧听了个差不多,当下只是撇了撇嘴,对朱瞻基道:“瞧好了!”
话音落下,杨少峰便挥对了手中的旗子。
高台上的沈颢早就在注意着杨少峰的动作,如今见到杨少峰挥动了手中的旗子,当即便伸手剪断了绳子。
三丈的高度说高也不算高,大抵相当于后世三层楼房的高度,或许还要比楼房再高一点儿。
然后朱瞻基就眼睁睁的瞧着一个十斤重的铁球和一个一斤重的铁球同时砸到了地面上,唯一不同的,不过是十斤重的铁球比一斤重的铁球砸出来的坑要大上一些。
紧接着,更让朱瞻基大跌眼镜的事情发生了——同等重量的铁球和棉花,结果是铁球先行落地,而棉花落地的时间要晚于铁球!
为了确认是不是自己看错了,朱瞻基索性又将目光投向了胡善祥:“刚才,你看清楚了没有?还是我眼花了?”
胡善祥迟疑道:“兴许是妾身和殿下都看的眼花了?”
杨少峰道:“你们两口子打算干什么?想赖账?一百贯又不多,赶紧把钱给了。”
蹲下身子摸了摸铁球,又摸了摸棉花球,朱瞻基哼了一声道:“急什么?不是还有十丈的和三十丈的实验没做么?再说了,刚才我看这铁球和棉球就是差不多时间落地的。”
“别慌,马上就要做十丈和三十丈的实验。”眼看朱瞻基打算耍赖,杨少峰干脆示意沈颢往十丈的台子上爬去,冷笑道:“毕竟我可是个正人君子,就算是赢你,也要赢得光明正大才行。”
朱瞻基冷哼一声,干脆不再理会杨少峰,而是盯着爬向十丈高台的沈颢。
待沈颢爬上了十丈高台,杨少峰瞥了朱瞻基一眼,又一次用力的挥下了手中的旗子——结果依然没有任何的改变。
到了这时候,实验已经没有继续做下去的意义了,所谓三十丈的高台,沈颢自然也不用再去爬了。
骂骂咧咧的从袖子里掏出十张十贯面值的宝钞递到杨少峰手里,朱瞻基又问道:“现在该说说怎么回事儿了吧?”
杨少峰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等沈颢从高台上安全爬下来之后才又命人点燃了孔明灯,望着越升越高的孔明灯道:“为什么孔明灯能够越飞越高?为什么不会掉下来?”
被杨少峰接连不断的问题还有卖关子的行为搞得头大,朱瞻基忍不住有些抓狂的叫道:“你到底想要证明些什么?
还有,孔明灯不是不会掉下来,而是等燃料燃尽了之后才会掉下来。”
杨少峰嗯了一声,点头道:“对啊,燃料燃尽了就会掉下来,那么燃料烧着的时候和燃料烧尽的时候,到底有哪里是不一样的?”
朱瞻基总感觉自己已经抓到了什么东西,只不过这种感觉刚刚在脑子里出现便又消失的无影无踪,想了半晌之后才试探着问道:“跟火有关系?还是跟空气有关系?”
杨少峰道:“我怀疑是我们脚下的大地有引力,而正是因为引力的存在,所以才让我们能够站在地面上,才会让铁球从高台落到地上面。
而孔明灯里的燃料在燃烧时,会使得空气加热,产生了推力,当推力大于引力的时候,孔明灯自然就会上升。
当孔明灯的燃料烧尽时,也就意味着这股向上的推力已经没有了,这时候孔明灯也就会跌落到地面上。”
随手从旁边抓起两根木头,杨少峰双手交错摩擦着木头:“看,两根木头在互相摩擦的时候,我们可以感觉到阻力,而当我们用木头和地面摩擦的时候,这股阻力的大小却是不一样的。
如果将摩擦之间的阻力称为摩擦力,如果将大地吸引住我们的力量称之为引力,那么引力和摩擦力之间又有什么关系?”
朱瞻基已经完全傻眼了,盯着杨少峰道:“什么关系?”
杨少峰摊手道:“我也不知道啊,所以我才打算培养一批学生来研究这玩意儿,总有一天能研究明白。”
朱瞻基依旧没有想明白:“研究明白了又能怎么样?”
“火铳你玩过吧?”
杨少峰道:“火铳的原理是怎么样的?直射出去的弹丸有多远?如果在火铳管里刻上螺旋的膛线又会怎么样?是能够增加射程还是能增加稳定性,从而提高射击精度?
还有咱们在杨家庄子搞出来的那个机床,那玩意现在是靠水力来推动的,如果换成另外的东西呢?如果用火来驱动呢?”
一连串的问题彻底让朱瞻基呆住了,琢磨了半晌也没有琢磨出个所以然来,只是傻愣愣的问道:“你的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
“正常长的!”
杨少峰没好气的瞪了朱瞻基一眼,又接着说道:“现在咱们再说那个大棚种菜的事儿。
菜也好,粮也罢,基本上都是春种,夏长,秋收,而冬天除了能种下小麦之外,基本上就种不了什么东西,但是我们已经用大棚种出来一次青次了,你猜这是为什么?”
已经被彻底带到沟里的朱瞻基傻傻的问道:“为什么?”
“温度!”
杨少峰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手中只是缺了一把羽扇,否则倒像是诸葛之亮:“冬天太冷,所以种不出来菜。而咱们用大棚种植,可以用各种方法来取暖,所以才能在冬天长出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