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朱瞻基,为了在外面行走的时候比较方便,所以我就按照自己的生日给自己取了个小名叫朱二九。
我小时候有个结拜的义弟,我想着一世人,两兄弟,先接触一下义弟,看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毕竟我是个讲究人,不能亏了自己的兄弟。
再然后我发现,我一直以为的翩翩状元郎就是个梦,我义弟将这一切毁的一干二净,分文不剩。
谁能想到,他能拉着我一起去偷看自己的未婚妻,就为了知道人家长什么模样?
谁能想到,他在见到未婚妻的第一眼起,就连以后孩子的名字都已经想好了?
谁能想到,他让我给他当傧相,却不想给我当傧相?他的帅脸受伤,我要向天下人谢罪?
瞧瞧,这干的是人事儿吗?这说的是人话吗?
不过,他做的猪肉真好吃……
望着前面慢悠悠的马车,朱瞻基的心里来回琢磨了一大堆的破事儿之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道:“看样子,弟妹好像生气了?”
杨少峰还没有说话,林羽却突然插话道:“殿下放心,我姐姐一颗心全在姐夫身上呢,回头就没事儿了。”
朱瞻基嗯了一声,转而对杨少峰道:“对了,这两天应该会有司礼监派出来的太监到你那儿,教你一些宫中的礼仪和规矩。”
杨少峰奇道:“教我宫中的礼仪和规矩?干什么?”
朱瞻基道:“明天你得带着同榜进士入宫谢恩,各项礼仪你知道么?
当然,其他的进士只要去礼部学习礼仪就可以了,但是谁让你是永乐十三年的新科状元郎,又是个六首状元呢,司礼监肯定要派人来教你。”
杨大少爷抓了抓头发,颇为郁闷的道:“那又怎么了?他教我就学,学完不就行了?话说,晚上弄个四喜丸子来吃吧。”
朱瞻基黑着脸道:“你又打算用彘肉?还有,你能不能当着我的时候别说猪肉?”
杨大少爷笑眯眯的道:“那你吃不吃?”
“吃!”
……
朱瞻基不光选择了吃,还选择了打包带走,而且是两份,气得杨大少爷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林羽那是我小舅子,你朱二九算哪块儿小饼干?
带着两份强行化缘来的四喜丸子回去,朱瞻基先是命人往东宫送了一份,接着便带着另外一份去寻了朱老四。
仔细打量了一番装在盘子里色泽金黄、香味四溢的四喜丸子,朱老四忍不住一脚踹走打算试毒的无心,等尝了一口之后,朱老四更是冷哼一声:“光禄寺的都该发配去戍边!”
眼看着整整四个拳头大小的丸子消失不见,朱老四未免有些遗憾的道:“这又是那个混账东西折腾出来的?”
朱瞻基见朱老四吃了这许多,脸上也忍不住带上了几分喜色:“回皇祖父,这是义弟用一粗一细两种猪肉馅调味后团成丸子,过油炸好之后再沟以料汁,然后便成了这四喜丸子。”
朱老四却是干巴巴的冷哼一声道:“狗胆包天的混账东西,猪肉?他想干什么?”
等再听完朱瞻基从杨大少爷那里听来的关于避讳和真正心向皇家的理论之后,朱老四更是冷哼一声道:“强辞夺理!”
只不过,朱老四的语气里怎么听都带着几分心虚。
太子和太孙都没怎么受过苦,可是生于元末的朱老四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苦,那是比杨大少爷所说的更为残酷的乱世,人命如草芥,任谁都是有一天没一天的苟活罢了。
光着腚干活?全家都光着腚死绝的都见过了,这算得了什么?
可是没用啊,这些道理都懂,说给太子和太孙听,就算是记下了又能怎么样?不过是左耳进右耳出罢了。
倒是这个小混账东西,着实让自己惊喜不已——他跟太孙再怎么胡闹,那也是兄弟两个之间的事儿,太孙也不会当真生气,但是听进去的道理却是实打实的!
回味了半晌之后,朱老四突然问道:“那个混账东西说过些日子回顺天府,邀了你一起去?说是让你好好看看民间百姓是如何生活的?”
朱瞻基点头道:“是,义弟当时是这么说的,可是依孙儿看来,只怕是一时兴起,却是当不得真。”
朱老四嘿嘿冷笑道:“什么时候由得他当真不当真了?回头你收拾收拾东西,便赖在他家里,等他北上的时候便跟着他一起,难道他还有别的法子不成?”
朱瞻基有些迟疑:“这不太好吧?是不是有些失礼了?”
朱老四摇头道:“教你学问的那些先生,学问自然都是极好的,可是有一点却是他们没办法教你,也未必愿意教你的。”
从椅子上起身踱了几步,朱老四突然叹了一声道:“民间疾苦,嘿嘿,都说是皇帝要关心民间疾苦,自然民心所向,可是啊,到底什么是民?什么是苦?
按照他们的看法,读书人算是民,士绅算是民,唯独那些泥腿子不是民。
可是你知道不知道,父皇当年若是有机会当个泥腿子,能吃上一口饱饭,能在想吃猪肉的时候就买些来吃,只怕也未必会起兵反元?
你知不知道,就是那些吃不上饭的泥腿子勒紧了裤腰带也要把粮食送到军中?
蒙元之亡,非亡于父皇,非亡于各路反王,更不是亡于贪腐,而是亡于这些泥腿子之手。
嘿嘿,泥腿子不算民?他们不算,谁算?非得那些之乎者也的先生们才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