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追逐可真是激烈,道姑手头神剑璀璨,星芒乱闪,什么大招都往下砸,冰魔抱头鼠窜,极为狼狈。
很快消失在了夜色里……烈千魂神清气爽地回头帮助族人和冰魔干架去了。
不管怎么说,利用这道姑对付冰魔的初始目的总是达成了。对方明显是个乾元冰魔,要是被这道姑斩了,自己这边很有可能大获全胜的。
达成这个目标就很够了……谁能想到北冥各族霸权会破在一个小道姑手里?
他如何想得到脑补之中明河怒斩冰魔的场景是什么模样的……
“放、放手!”
才出了众人感应不到的范畴,道姑的大招就被冰魔回头一拳击散了,然后轻轻松松伸出两只手指头,一把将小道姑拎在了手里。
小道姑双脚乱蹬:“放手!我又不是你家夜翎!再拎着我,我真刺过去了哦!”
冰魔咧嘴笑:“你明明是本魔的战俘,老实点。”
明河又好气又好笑。
她心中倒也确实惊叹,之前为了在人前不露破绽,她还真是动了些威力十足的技能,结果连秦弈根毛都没碰到,化解得云淡风轻。
一别这些年,他显然又长进了。
比自己强了。
那两只手指拎过来,明河竟然隐隐的有那么点无力感。虽然也是自己没去躲,可明河知道,如果真要打起来,自己百分百要输。
要知道当年自己才是比他强的,站在高处看他。可如今竟是调转了天地,在别人面前低头俯瞰的她,此时却要仰首去看秦弈,就如同现在他变化的如山之躯一样。
说是他的战俘,其实也没什么错的。
不管是哪个战场。
不对,情之战场的话,自己还不算输的!
他不还是在巴巴地等自己答应么?
“什么俘不俘的,我就是不想揍你而已。”明河抬头:“不许变成一个魔头的样子拎着我[吉林www.jlds.vip],变回来。”
秦弈奇道:“合着你的意思,我变成原样就能拎着?”
明河道:“你原样的话,想这么拎我,显然不够高。”
“……”原来还是拐弯抹角试图不被拎着。
秦弈摸摸脑袋:“其实我觉得这样子挺萌的,憨憨傻大个。”
明河鄙视道:“你就连变成一座山都是色眯眯的,还自以为很萌呢,人活得跟你这样真是不容易。”
秦弈面不改色地变出一面大镜子照了照:“我觉得还行啊。”
不知为何,秦弈也觉得自己在明河面前特别皮厚,比在别人面前都皮厚。
但也终究没拎着人家了,反倒把她放在手心里捧了起来,又放在自己肩膀上坐着,这个举动实在太习惯了。
明河愣了愣,有些小开心地坐在他肩膀上轻轻荡着脚,忽然觉得他变成这么一个大巨人的样子也挺好的嘛。别拎着,就这么坐着。
秦弈随意坐了下来,看上去又像是一座山,蹲在沉沉雾霭之中。
明河抬头,能看见天上有月,在冰雾缭绕之中隐隐的看不分明,柔和的微光透过雾霭照耀在两人身周,一片朦胧。
北冥之中很少有白天,这月便是亘古之光,此时月在西,是晨曦之月吧。
跟师父的笑容一样,真美。
和秦弈坐在一起看月亮的感觉,也真美。
明河甚至一时都忘了自己来干嘛的了,懒得去想,也不忍开口打破这日夜难分的静谧。
烈千魂哪想得到自己心中过来斩妖除魔的清冷道姑居然是坐在这个冰魔肩膀上看月亮!
小脚还一荡一荡的。
就差没叫小甜甜了。
“能在这里见到你,很意外,可也很开心。”过了好久,明河才轻声打破了寂静,微微笑着:“在自己清修的时候,我曾以为如果见到你会心乱,影响我的清净心,可实际上……”
秦弈笑道:“怎么?”
“看着别人虚假的笑容,提防着别人难测的心思,应对着不可捉摸的风云,探索着难以认知的前路,在这世事纷扰之中,忽然看见你……方知这才是心安,这才叫清净。”
秦弈心中有些触动,低声道:“我对你的心思不也难测?”
“呵,你那点出息。”明河没去跟他扯这个,悠悠看着月色:“其实这个地方的修行很适合我。”
“因为冷?”
“因为寂。”明河淡淡道:“在这里,水没有温柔,只有刺骨与腐蚀。火没有温暖,只有冥灭与焚毁。秦弈,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这是幽冥。”
“是,这是幽冥。”明河低声道:“我看见了堕落的扶桑,当时就在想,这怕是一种投影吧……和幽冥之意好像啊……说是冥河无善恶,是为天心,其实若青天有心,则幽冥何尝不是投影?若以天拟人,那这投影的幽冥意,难道不是魔意?我甚至在想,这里的魔主,难道不该是我吗?”
说到这里,她自嘲地笑了一下:“寻道迢迢,是我胡思乱想了。”
秦弈听得有些吸冷气。
他想起了海妖,那群货色确实不是好东西,是怨气之所聚,某种意义上也可以成为魔灵吧?而她们心中之主便是冥河。
冥河才是魔主,这个认知很有意思。
当然现在这个魔主绝对不是冥河,它是谁?
怪不得明河会来此寻道,她的道途,若不赴幽冥,则必在此地。
他想了想,便道:“我来了,你就不要去胡思乱想了,有什么事情,我们商议着做。”
明河灿然一笑:“所以安宁。”
秦弈微微转头,看着明河坐在肩上的窈窕身躯,心中忽有所感。恐怕正是现在自己跟座冰山一样的躯体,明河才更吐心声吧,要是自己变回秦弈,她多半也说不出这些话来,至少没法这么自然。
大家始终都一样,修到了乾元,也堪不破表象。
秦弈没去说这些,只是问道:“你和幽日族混在一起,是因为去看扶桑吗?”
“是的。”
“那臭王子是什么情况?”
明河愣了愣,又微微笑了,他吃醋,嘻嘻。
“我又没理那个王子。”明河笑道:“我连他叫什么名字都忘了。就记得姓烈,这本应是逐日之姓,烈日之意,因此记得。”
要是烈千魂在此,怕是痛哭流涕。这道姑不仅是至今没报上法号,甚至连他的名字都忘了。
“逐日者王子,魔化堕落,他就是凯尔萨斯?”
“那是什么?”
“哦,没事。”秦弈道:“那你为何会被忽悠来打冰魔?”
“我没被忽悠。”明河淡淡一笑:“试图借我做刀,岂有那么容易。我是来观的。”
“观?”
“观水火之争,观魔主之意,观炎阳不至之处,观极寒幽深之所。”明河笑道:“这两族藏有很多秘密,破解此地谜团,走他们的切入点是最明了的。”
秦弈颔首,如今的明河真的不需要人担心,怪不得刚才观察她的表现,那就压根不像来打架的。
他想了想,便问:“他们用什么理由引你来此?”
“说是炎阳之心被冰魔所夺,我欲一观此物。”明河反问:“你是为什么和冰魔混在一起,还似乎有意坑幽日族一把的样子?”
秦弈神色古怪:“说是冰岚晶髓被幽日族所夺。我也想要这东西……送你。”
明河眼睛亮晶晶的,抿嘴不说话了。
过了片刻,两人又都摇头笑了起来。
这两族,恐怕连这都是骗人的。
东西根本就没被对方所夺,要么就是还在他们自己收着,要么就是在魔主那儿,反正不在对方手里。从头到尾,这些魔头的话,就没有一句是真的。
要不是自己双方意外碰头,想破案还挺麻烦的。
如今嘛,当然轮到他们缴纳骗人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