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母亲又唠叨了几句,薛鹏便回了左戍卫。
左戍卫辕门前,被砍掉了一只臂膀的卫雨庭被吊了三日。
左戍卫一千军兵都看在眼中,直到所有人心中的怒气都消了,最后才由马营官将其放下。
自此,卫雨庭从百骑长降为普通骑兵,多受白眼。
几日后,卫雨庭身体恢复了过来,对军中将士的态度彻底地改变了,每日清晨给老营官打水洗脸,每日傍晚,给老营官洗脚揉肩。
起初老营官心中还有愤懑,可是久了,愤懑也就淡了,慢慢地重新接受了卫雨庭。
这一日,王城内传来急报,蛮妖大举反扑,王庭紧急调禁军副统领率领一万五千禁军前往增援,茫荡匪寇骄横,竟与路上偷袭禁军,抢走武器辎重无数。
王上震怒,罢免副统领,着令大统领统领一万五千禁军,接管禁军,前往南城,与妖魔作战。
然剩下的一万五千禁军却不能无人统领,老臣等建议由大王子代领,但王上说要培养新人,所以王上决定,芒砀山匪患横行,谁能拿住匪首肖扬,谁便暂代统领之职。
当此之时,羽明国王子羽尘不知哪里得来的消息,恳请参加此次围剿芒砀山匪患。
王上难住了,若是他答应了羽明国王子羽尘的要求,羽尘若胜,难道他大曌的禁军统领要让一个外国的王子来担当么,这传出去,只怕要被列国嗤笑,可若是不答应,那羽明国便可扬言,大曌畏惧羽明国,不敢与羽明国一争高下。
是以,几次朝会,在一众老臣的埋怨下,以及大王子、田相国的一力推荐,文王决定,由左武卫、左戍卫出兵与羽明国王子羽尘剿灭芒砀山匪寇。
今天一早,两队飞骑分别驰往左武卫与左戍卫。
左戍卫大营,传旨的钦差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召曰,领左戍卫振威校尉薛鹏领军与左右卫北上击茫荡匪寇,务必将匪首肖扬擒杀,消除匪患,若有残余匪患,严惩不贷。”
“微臣,领旨!”薛鹏接过了圣旨。
钦差呵呵笑道,“薛校尉果然是人中龙凤,这才几个月的时间,就已接过五次圣旨了吧。”
薛鹏呵呵笑道,“这几次,都劳烦大人了。”说着薛鹏摸向了乾坤袋。
“薛校尉打住,你就别抠抠嗖嗖的往外拿那一个灵石了。”钦差呵呵笑道,“本差还要回去复命,这便告辞了。”
薛鹏脸皮厚如城墙,笑呵呵道,“大人慢走。”
目送钦差离去,薛鹏将圣旨扔给了薛甲,心里嘟囔了一句,“让人拼命干活,还给弄个下绊的,还不给灵石,这叫什么事儿。”
左武卫大营中,钦差念完圣旨后,姬野高声道,“王上千岁千千岁,微臣必不负王恩。”
姬野接过了圣旨,将一张一千的灵石票据给了钦差,含笑道,“大人,一路辛苦。”
看着那灵石票据,钦差推脱道,“这怎么敢当?”
姬野笑道,“姬野一点心意,大人可前往不要嫌弃。”
两人推了一会,钦差这才笑道,同时道,“姬大人,此次围剿匪寇,定要拿住匪首,只有拿住了匪首,代禁军统领的位置,才是您的。”
“哦?此话怎讲?”
当下钦差又将详细的将细节给姬野讲了一遍,姬野道,“原来如此,茫荡匪寇竟如此猖獗,请王上放心,此次我必然剿灭匪首肖扬,提着他的头颅进王城面圣。”
钦差笑道,“大人有此雄心,再凭借玄武骑之利,荡平这股匪寇必不在话下,不过姬校尉,可要小心羽明国的王子。”
姬野灿然一笑,“若是放在以往,姬野不敢大话,但今日,请王上放心,我大曌的代统领,姬野绝不会让一个外人当上。”
“哦,看来姬校尉是成竹在胸,本官提前恭贺姬校尉了,本官,等着喝姬校尉的庆功酒。”
“呵呵,到时候大人一定要来。”姬野信誓旦旦,得到了新式灵器,他已让炼器王城最好的炼器大师分析了,相信用不了多久,他的玄武骑便能装备这种新式灵器。
姬野心中纳闷,这个薛鹏到底是从哪弄到的这种灵器,只用微薄的灵力,就能释放出相当于炼器的全力一击。
岂不是说,在这种灵器的面前,高阶修者的优势被狠狠拉了下来。
在整个军中,绝大多数的士卒只是有着微末的灵力,好一点的可以的到达练气初期,但若有这种灵器在,那就都相当于一下拔到了开光的境界。
试想,百万的开光境的居士,这将是何等恐怖的战力,姬野似乎已经看到了新式灵器装备到了整个王庭大军,随后开始泛滥。
不知为何,他的心底升起了一丝担忧,不知这是福是祸。
左戍卫大营,钦差离开不就有,又一飞骑到了大营,将一封信札交到了薛鹏的手上。
薛鹏起身带着魏婴飞奔向王城相国府。
相府花园中,相国田奉正闭目养神,身前摆好了一副围棋。
这时,一名下人带着薛鹏与魏婴走入了过来。
薛鹏、魏婴同时行礼道。
“见过田相。”
“免礼吧,坐。”
薛鹏跪坐在田相对面,呵呵笑道,“相国好雅兴。”
“人生如棋,不做棋手便为棋子,雅兴,是属于棋手的。”
田相国落下一子,却落在了天元。
看到田相国这一子,薛鹏嘴角微微掀起一丝笑意,“相国,恕下官得罪了。”
话音落,薛鹏在左角边星落下一子。
田相国一边落子,一边道,“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不胜,一场战役的胜负,往往在最开始便已决定了最后的胜利。”
薛鹏又落一子,“还请相国赐教。”
田相国道,“你对肖扬这个人了解么?”
薛鹏道,“其敢劫掠王庭禁军,可见是个极其大胆之人,劫掠后能及时退去,让禁军抓不到,可见心思细腻,早为自己找好了退路。”
第三百零四章羽明国王子
田相捋了捋须髯,“还有呢?”
“还有?”薛鹏想了想,摇头道,“我从未见过此人,没有再多的了解了。”
“为大将者,亦是旁观者,只有站在棋局之外,你才能看清对手的优势与掠视,才能看清己方的优势与劣势。”
“大多数人,之所以不能成为大将,主要有两点原因,一是盲目自信,不查天文,不晓地里,不通人情,遇战事只顾蛮牛一般横冲直撞,若遇名将,十死无生;二是太过自卑,太过自卑者畏首畏尾,瞻前顾后,优柔寡断,临危机不能当机立断,断送千万将士的性命。”
薛鹏闻言恭声道,“多谢相国教诲。”
田相国落下一子,身后自有一名男童将一块玉简递给了薛鹏。
薛鹏接过玉简,看向了田相国,田相国道,“该你了。”
“哦。”薛鹏回过神来,又落了一子,看了看玉简道,“相国,这是什么?”
“有关肖扬此人的一些信息,或许对你有所帮助。”
薛鹏再度告了一声谢,随后开始认真下起的围棋。
围棋变化多端,处处杀机,处处凶险,然田相国下的棋子,零零散散,他看不出有半点端倪。
终于,薛鹏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棋盘上黑棋竟已渐成两条蛟龙,对他的白棋开始绞杀。
薛鹏仓皇应对,刚夺回了大半失地时,忽然发现,黑棋的两条蛟龙,不知何时已将他的棋局切成了两半,分而蚕食。
而做到这一步的,便是他原本认为无用落在天元的那一棋子。
薛鹏心中佩服,这老头从一开始就算到了这一步吧,薛鹏抛下白棋敬服道,“相国布局缜密,我输了。”
田相国放下棋子,捋着须髯道,“棋场如战场,战争开始前,其结果往往就已经注定了,那肖扬能盘踞芒砀山数十年,王庭大军数次无功而返,其人不可小觑,你回去仔细想想,这仗该如何打。”
薛鹏恭敬道,“是。”
“去忙你的事吧。”
薛鹏闻言告退,魏婴紧随着薛鹏离开了王城,落到了王畿城。
薛鹏牵着鹿蜀兽,与魏婴打趣道,“魏大哥,难得回相府一次,不跟相国大人多聊聊?”
魏婴瞥了薛鹏一眼,那刀削斧琢的脸颊十分肃穆道,“我已不是相府之人,大战在即,我与大人当同心协力,擒杀匪首。”
薛鹏呵呵笑道,“魏大哥,你这个人,就是什么事都太严肃,方才相国说,太自信、太自卑都难以成为名将,若我说,还得加上一条,那就是太木讷也难成为名将。”
薛鹏话音刚落,一旁忽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薛兄尚未打过仗却已有名将心得了。”
薛鹏闻声看去,正是姬野,身旁还跟着一个长着雪白翅膀的人。
薛鹏瞳孔微微一缩,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长着翅膀的人,心中大为好奇,这难道就是羽明国的人?
当下薛鹏细细打量了起来,眼前这个羽人,一双洁白的翅膀附在背后,比人还高,应该能够支撑着人飞起来。
羽人的身材颇为高大,比他都要高出半个头,眼眸是湛碧湛碧的,与海天的颜色一样,五官端正,面容俊美,带着温和的笑意。
姬野呵呵笑道,“王子殿下,这位便是将与我们一同围剿茫荡流寇的左戍卫主将薛鹏薛校尉。”
说着姬野又与薛鹏介绍道,“薛校尉,这位便是羽明国的二王子羽尘。”
羽尘上下打量了一番薛鹏,但见薛鹏唇红齿白,眉目清秀,看去实在年轻,他心中暗道,“如此年纪,便能夺得榜眼,统领一军,这薛鹏当真是天才决定,老天真是偏爱大曌啊!”
羽尘又细细感知一番,在薛鹏的体内,隐隐感觉到一股磅礴的力量再涌动,竟不在他之下。
羽尘心中震动,当下就下了拉拢的心思,上前呵呵笑道,“早就听闻薛校尉大名,当日仅凭百余老弱残兵,就击败了大曌威名赫赫的玄武骑,以薛校尉的才能,不该只屈居一振威校尉啊!”
一旁的姬野听了心里很是不舒服,这个鸟人,竟然当着他的面旧事重提,贬低玄武骑而给这个薛鹏脸上贴金。
不过,且看这薛鹏如何回答,若是回答不当,自己非参这薛鹏一本,就参他个与他国勾结之类的。
薛鹏闻言呵呵笑道,“见过二王子,二王子对我大曌国法怕是并不了解,我大曌军武中赏罚分明,想要升官,那就得靠实打实的战绩来提升,王上能册封我为振威校尉,这已是天大的破格提升了,何来屈居之说。”
“这倒是本殿的疏忽了,只是以薛校尉的才能,应该得到更大的发展空间才是。”
薛鹏呵呵笑道,“现在空间不就有了吗,王上令我、姬野兄与二王子殿下共同北击茫荡流寇,若是剿除这流寇,擒杀匪首,自然就会有更大的空间,更大的舞台,当然若是没本事,连个流寇都无法扫除,匪首也擒杀不到,就算又更大的舞台也难以胜任,王子殿下,区区在下妄言,殿下且就当听个笑话。”
羽尘湛碧地眸子看着薛鹏,越发的欣赏。
大战在即,他需要了解自己的盟友与敌人,薛鹏他就关注过,他很难想象,一个个初出茅庐的少年,如何在大曌的数十万修者当中脱颖而出,一次便夺得了榜眼,被封为振威校尉,领左戍卫。
此时此刻,这薛鹏正是少年得意时,却不见半点骄躁,若是任其发展下去,大曌未来将多一柱石,他羽明国将多一大敌。
羽尘心中暗暗下定主意,这个人,他一定要想办法拉到羽明国去。
而眼下这次,不失为一个好机会,此次击杀流寇,就算自己没有擒住匪首,也决不能让他得到。
他很希望看到大曌的权贵打压欺辱这个薛鹏,只要他对大曌心存愤恨,自己再许以厚利,待以重礼,他就不信,这个少年英才,不会跟随在他的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