陋的小店之所以生意这么兴隆,自然是有原因的,绝大部分原因跟秦鸢女有关。
来这里喝酒的人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唐寅如此生硬笨拙的攀关系,已引起了酒客们的公愤。
“傻站着作甚?还不快给客人上酒?”
秦父打量了几眼还有些拘谨的李德简,故作佯怒的冲他递了个眼色,示意李德简给上官仪倒酒赔罪。
“上官兄请用……”
李德简浑然不觉,赶忙左右看了看,忽然劈手夺过秦父手中舀酒的大勺儿,一言不发地给上官仪倒了碗酒。
李叶见李德简如此做派,噗嗤笑出声来,眼里带着苦笑,果然今日不虚此行,这场热闹瞧得很满意。
如此做派的李德简倒是惊得上官仪有些不知所措,开什么玩笑……长安城有名的二世祖给自己倒酒,传出去还要不要他在长安城里混了。
“李公子客气了,在下技不如人,这便告辞了……”上官仪无奈端起酒碗,冲着李德简做了一礼,怅然离去。
“就这么走了?”
秦父莫名其妙的看着上官仪的背影,又忽的看向李德简,眼中露出几分狐疑。
李德简干活干得很欢快,没过多久便成了熟练舀酒工,嘴也渐渐活泛开了,完全无视弱小的年龄差距,一口一声大叔喊得秦父老脸不住地微笑。
酒肆后厨的窗口后面,秦鸢悄悄探头看去,眨着眼睛,俏脸不知怎地忽然红了。
她已十六岁,初通人事的年龄,该懂的她都懂了,李德简做得如此笨拙明显,她怎么可能不懂?
脸红归脸红,但她也是正经人家的姑娘,就算时李德简当众求婚,若无爹爹点头,二人也不能太多接触。酒肆里垂涎她容貌的酒客太多了,但敢与像他这般当众跪地求婚的人,不仅惊世骇俗而且前无古人。
李叶无语地看着这一幕,正在犹豫要不要提前告退,将小舅子留在这里撒欢舀酒,却听耳边传来惊喜的声音。
“咦?李叶?你也来了?”
李叶愕然扭头,却见李嫣儿一袭红色罗裙,风韵曼妙地站在他面前,身后不远处,十名家将打扮成普通百姓,装模作样在李嫣儿方圆数丈内走来走去,与李叶的侍卫遇见了,双方还互相点头无声打着招呼。
李叶一惊,急忙和李德简一起道:“嫣儿、姐……”
“上官仪呢?让他出来……敢抢我卫国公府的人,还反了他了!”
李嫣儿气势很足,掐着小蛮腰走近酒肆,一个眼神便震得周围酒客纷纷禁声,再看看外面游走的十多个汉子,酒肆里的客人瞬间走了个干净。
尤其是卫国公府的名头一亮出来,不光是周围酒客,连秦家父女也是一脸惊愕,看看面前这个相貌绝美的少女,再看看与她有几分相似的李德简,答案瞬间明了……
“姐,您怎么也来了……”
李德简顿时乖巧的像只遇见猫的耗子,规规矩矩的站在李叶身边,大气都不敢多喘。
“爹娘养你这么大,便是让你来给人家做小工的么?瞧你那没出出息的样子……”李嫣儿柳眉上挑,美眸中带着几分怒意。
李德简立即求救般看向了李叶,这个世界上,如果除了李靖还有能够制得住家姐的人,那无疑便是李叶了。
“嫣儿误会了……”
李叶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帮李德简解释,只是还未说完便被李嫣儿打断。
“你可是,便就忍着他这么胡闹么?听说这小子都给人家姑娘跪下了,倒是长本事了,谁教你动不动就给人家下跪的?!”
李嫣儿越说越气,故意不看李叶的眼神,杏眼狠狠地剜了李德简一记。
“姐夫……”
“大丈夫难免就有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时候,嫣儿莫气了。”
眼看李德简就要卖了自己,李叶赶忙打断,心有余悸的瞪了眼李德简。
小八婆发飙了,是龙是虫都不敢逆其锋芒。
拉着李嫣儿坐在一桌,李叶刚欲站起来给他介绍秦家父女,便被李嫣儿抢先道:“不是说那姑娘就在这酒肆里么?人呢?”
李叶压低了声音:“嫣儿,这个秦掌柜乃是我泾阳李家的远亲,说来咱们还是要叫声叔父才是……”
话没说完,李嫣儿呆了一下,俏脸红晕顿起。
“叔父……你怎的不早告诉我?刚才这么一闹,也不知得罪了秦家叔父没有……”
李叶笑容繁密,气定神闲朝李嫣儿一指,冲着秦父笑道:“叔父,这位是小侄未过门的妻子,名叫嫣儿,也是卫国公李靖长女,这位是她的胞弟,德简。都是一家人,不必拘礼。”
“卫……卫国公……”
秦父早已惊得一身冷汗,磕磕绊绊的冲着李嫣儿行礼道:“小老儿有眼无珠,还请贵人恕罪,恕罪……”
李嫣儿立马向秦父投去亲人般的眼神。
“秦叔父莫要客气,您是夫君的叔父,自然也是嫣儿的叔父,刚刚嫣儿有些失态,还望叔父莫要怪罪。”
作为卫国公府的大小姐,李嫣儿大可不必为了一个酒肆掌柜这么有利,但如今身份变了,爱屋及乌李嫣儿自然要对秦家父女以示尊敬。
“你是叶儿的未婚妻?这……”秦父还是有些发蒙,愣愣的看着李叶,不可置信的睁着眼。
一个是贵胄之女,一个是落魄公子,不匹配啊……段位不再一个层面上,打游戏都匹配不到一个房间里。
难不成现在上流社会的圈子里流行倒插门儿?
秦父满脸苦涩,指着自家女儿干巴巴地介绍:“这是我家闺女,是……是……”
李叶手撑着额头低声呻吟,头很痛……
看到后厨门口的秦鸢,李嫣儿照眼睛一亮:“原来这位就是害的我那傻弟弟日日思念的鸢儿妹子,长得果真标志,配这小子倒是有些委屈妹妹了……”
秦鸢也笑,只是有些拘谨和胆怯,走上前道:“奴家秦鸢,见过大小姐,小公爷……”
刚刚不名一文的小子摇身一变成了长安城里的小公爷,这种身份的转变让秦鸢瞬间忘却了刚才跪地求婚的那一幕。
也许忘了也是件好事,门不当户不对,便是求了婚又如何?如今就算自己愿意,恐怕人家也看不上自己的。
想到这儿,秦鸢小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