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李叶将将醒来,昨夜的酒喝了不少,这都到了正午,脑袋还是有些发胀。
未等丫鬟将醒酒汤端来,门外的张老五就匆匆闯了进来:“启禀大人,陇西恭王李博义派了百十名家将上门,此时正在咱府前叫骂?”
“李博义是干啥的……”
李叶晃了晃发胀的脑袋下了床,而后猛地一震,酒气瞬间醒了一半。
李叶痛恨自己的聪明,一瞬间就明白了李博义为何上门,看来是昨日李贞被揍了之后,碍于程、李两家的地位,所以才找了自个软柿子来捏。
……他能怎么样呢?李叶欲哭无泪,这口锅背得冤枉啊!
“大人,要不要召集城东羽林卫灭了他们!”张五常龇着牙恶狠狠地道,这家伙似乎对皇亲国戚根本没什么概念。
李叶颇感欣慰,他需要的就是这种无知无畏的人才。
走出家门口,门外围了一群身穿盔甲家将打扮的人,正指着大门破口大骂,骂得很难听。
许是动静太大,惊动了城内的衙门,几名大理寺的衙差里拎着铁尺手镣,却迟疑的站在门外不敢上前……显然他们是知道这些人是谁家的。
李叶皱了皱眉,脸色愈发难看了。
情况比他想象的严重,陇西恭王显然是想要把自己这个‘软柿子’往死里捏了,更是想要用自己这只‘鸡’,来儆程、李两家这只‘猴’。
张五常见李叶脸色不好看,他也愤怒了,于是大吼一声,一马当先撞飞了两名家将,又将两名企图上前拦架的大理寺衙差踹趴下。
保护李叶的亲卫都是泾阳县的老兄弟们,看李大人脸色难看,张属官又动了手,众人也不废话了,拎着刀鞘便上。
陇西恭王的家将不少,但李家的护卫也不是白给的,两方人马百十多人扭打在一起。大门外一片哭爹喊娘。
打了好一阵儿,双方各有损失。
张五常肿着半边脸,朝地上狠狠吐了一口口水,大喝道:“大胆狂徒!活腻味了吧?!竟敢在朝廷命官门前作乱!”
几名挨了打的家将自然不怕张五常的威胁,虽也是鼻青脸肿,却凛然不惧地抬头盯着李叶,不住的冷笑。
李叶无奈叹了口气,摆手制止了张五常,走到那家将面前,温声道:“本官不拿你们问罪,回去跟你们王爷说一声,今日之事对错不论,且揭过去吧。”
家将听李叶话中退让之意,不由愈发得意了,冷笑连连道:“你打了咱们小王孙,以为轻易就能揭过去吗?”
李叶忍着心中怒火,深吸了口气,再次忍让道:“改日李某定当登门赔礼。”
“承受不起,不管你是什么县侯、侍郎,这事儿肯定没完,陇西恭王府不是吃素的,除非……”
“除非怎样?”李叶渐渐没了耐性,冷冷笑着。
家将朝李叶瞥了一眼,面孔朝天的邪笑道:“除非你上门磕头认错,再让咱家小王孙打一顿,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否则……”
李叶也笑了,笑得很奇怪,和曦的脸上笑容繁密,仿佛此事与他毫无关系。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家小皇孙的意思?”
家将呵呵冷笑:“你别管是谁的意思,咱们既然敢找上门,自然不怕你报复。这么跟你说,惹到咱们小王孙的人还没有哪个能好过的,劝你识相点儿……”
啪!砰!
不等那家将说完,李叶甩手扇出一耳光,抬脚狠狠地踹向那人心窝,这也是昨天跟李德简学的。
他讨厌麻烦,但如果真碰上避也避不掉的麻烦,他也只能选择迎头而上。
陇西王府想踩他李叶立威,但老子也不是泥捏的,若是就这么被吓住了,以后在长安城他也就不用混了,连带着程家、李家等勋贵们,不仅不会帮他,甚至都会看不起他。
早已按捺不住的张五常见大人都出手了,他还客气什么,于是揪住那家将的衣襟,左右开弓连扇了数十个耳光,打得牙齿横飞,鲜血四溅。
王府的几十个家将瞬间围了上来,刚准备动手,李叶怒气更甚,一把抽出张五常腰间的长刀,抽刀出鞘指着那些家将。
“老子今天就不信了!我看哪个敢动手?!”
这倒是李叶罕见的硬气了一次,实在是被逼无奈,都被人打上门来了,再不强硬些,以后指不定哪些阿猫阿狗的也敢来欺负他了。
“兄弟们都别动,让他打!”挨打的家将倒也硬气,咬着牙一声不吭。
说到底这是件‘私事’,背地里怎么闹都行,但若是动了刀兵,那意义可就不同了,若是在捅上朝廷,谁也没好果子吃。
李叶心中愈发沉重,此事已不可能善了。
不过他并不后悔,不打才后悔,太对不起自己了。
陇西恭王府的家将们抬起被张五常打残的同伴离开了,李叶知道,下一步等待自己的,将是陇西恭王的疯狂报复。
门前看热闹的人群渐渐散去,其中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走了出来,哈哈笑了几声,冲着李叶拍了拍手。
“哈哈!打得好!没想到你一个小小的兵部侍郎还挺爷们儿的嘛!”
什么时候兵部侍郎成了‘小小的’官职了?怎么是个人都能嘲笑自己官职低了么?
李叶没好气的瞥了眼少年,看其装束打扮,估摸着也是那个朝臣家的子孙,就这幅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嘴脸,恐怕日后也会是一方祸害。
就和程处默、李德简那两个孙子一样!都是祸害!
想起两个‘始作俑者’李叶气的直咬牙。
“你就是李叶?”
少年身后两个家仆打扮的汉子上前小声耳语了几句,少年四下打量着李叶,兴趣更浓。
“小破孩儿……这都晌午了,还不赶紧回家吃饭去?”李叶没好气的瞥了眼少年,头也不回的进了门。
“嘿……这人真是有意思。”
李家门外,少年咂咂嘴,又哈哈笑了几声。
“敢如此称呼咱们殿下,要不要奴婢上门去教训他一下?”身旁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男人,娘声娘气的开口。
“算了,咱们今日是偷偷溜出来的,不宜大动干戈。”少年摇摇头,又看了眼李家大门,笑着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