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衙门。
一千余羽林卫兵奔驰而来,将整个衙门团团围住,刀出鞘、枪上肩,直指兵部大门。
门前守卫的兵士大惊,愣愣的看着抵在脸前的刀枪,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守门校尉惊恐的看向李叶,语噎道:“李大……人,这……”
不等李叶开口,队列前的赵田、孙武走上前,肃声大喝道:“奉圣谕,缉拿兵部尚书赵景慈,违者!斩!”
话音刚落,门内跑出两个身穿官服的中年人,乃是兵部另外几位侍郎中其中两个,李叶不认识,但听说是赵景慈一手提拔上来的亲信。
两位侍郎大怒,一把推开羽林卫兵的刀枪,指着为首的几个校尉将军,道:“你们是什么人?朝廷重地岂容的尔等放肆!速速退去,否则本官上述朝廷,尔等定不轻饶!”
人群中,李叶拍了拍马头向前走了几步,微微一笑:“两位大人莫怪,本官奉皇命办差,缉拿罪臣赵景慈,不相干者最好别出头,否则刀枪无眼……”
两个都是兵部说一不二的人物,对于李叶这种小角色更是没有好脸色给他,纷纷怒骂道:“放屁!赵大人乃陛下钦封的兵部尚书,岂是尔等说抓就抓的!”
“就算赵大人真有罪,也要三省六部协同大理寺共同审理,陛下亲笔御批!小小竖子,谁给你的权利私自拿人的?!”
二人越骂越有劲儿,脸红脖子粗的,眼中散发出兴奋的光芒,这可是求都求不来的巴结上官的机会啊。哪怕被这帮傻大兵们敲几棍子,将来也会转化成他们仕途的铺垫。
更重要的是,他们跟不信李叶说的什么‘奉皇命’,皇命那么好得么?一个堂堂尚书,朝廷怎么可能说抓就抓。
可是他们好像忘了一件事,若是没有皇命,李叶怎敢在长安城私自动兵。
所以说——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有的人就是买不起……
门前的热闹渐渐引起衙门里众官员的主意,有不少人出来一探究竟,却没有一个站在李叶这边的。
于是众人一边怒骂,一边撸起了袖子推搡门前的羽林卫兵,都把这当成了一桩巴结上司的好机会。
看着眼前喧嚣的人群,李叶脸色淡然怡然不惧,端坐在马上,嘴角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随即扬了扬手,轻声喝道:“动手!”
别说这些人出来阻拦,就他们不阻,李叶也会想别的办法整治他们,便如那些人心中想法一样……如此扬名立威、排除异己的好时机,他也舍不得错过。
门前两百余名将士听到命令,顿时高高扬起了手中的刀枪,在众人一片不敢置信的目光里,刀枪劈头盖脑朝他们砸下。
为首连个辱骂推搡最起劲的兵部侍郎,第一个被砸中额角,殷红的鲜血喷泉似的狂涌而出,这位大臣哼都没哼一声,当即便一头栽倒在地,腿脚不住地抽搐,眼见不活了。
将士们动了真格的,众人这一刻顿时手脚发凉,呆呆地注视着地上渐渐浸染成一大片的鲜血不住地蜿蜒流淌,一个念头在众人心中浮现。
李叶……似乎是真的来缉拿罪臣的!
“李叶!李叶你欺人太甚!我朝自开国以来还未有过虐杀朝臣者,我等乃国之重器何罪之有?何罪之有!”人群里,杨慎发出一句怒吼。
众人闻言纷纷瞋目裂眦悲呼,兵部前乱象纷呈,哭声和嘶吼声交织成一片。
羽林卫兵外围,闻声而来的巡城武侯,城中差役,甚至连许多路过的百姓都围了上来,黑压压的聚拢一堆。
人群里有心生疑惑者正欲上前询问,赵田、孙武却似有感应似的猛然回头,瞋目喝道:“我等奉圣谕办差,闲杂人等一律让开,否则以逆党论处!”
巡街的武侯和差役们吓了一跳,纷纷后退十数步,羽林卫气势太强大,仅“圣谕”二字便足以让众人退避三舍了。
哪怕直到现在也没瞧出这些羽林卫属于哪个校尉营,大家也不敢再管闲事,但也还是有人认出了人群中的李叶。
心里偷偷震惊外,更是对其行事风格大为震惊。行事这般猖狂嚣张,这般目中无人,可见这李叶背后势力多么强大。
孙武这时又回过头,冷冷朝跪地哭嚎的大臣们道:“诸位大人还请速速散回府衙,末将领了旨意,半柱香时辰眼看就到了,那时谁若还不离开,莫怪末将将尔等杖毙当场!”
众人也不敢再骂,纷纷看向带头的两个侍郎,不知是该退还是该梗着脖子,与羽林卫兵手里的刀枪比比软硬。
门内叫醒躲过挨打的官员们,已吓得浑身冒冷汗,纷纷静若寒蝉,缩在角落里不敢说话。
带头的兵部侍郎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却仍旧嘴硬道:“你说是‘奉旨’!圣旨呢?”
赵田、孙武一楞,接着神情有些躲闪,别人不清楚,他们可明白得很,哪里有什么圣旨,这谋逆犯上的勾当,还是李叶逼着他们干的。
二人身为直系下属,若是不想被李叶当场咔嚓了脑袋,就只能硬着头皮跟他一路走到黑了。
“哼!拿不出来么?……矫诏!你们竟敢在朝廷府衙门前矫诏!”原本到底的侍郎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扶着墙站了起来,气势也攀升许多。
李叶瞥了眼面前叫嚣着的官员们,嘴角笑容繁密,伸手入怀拿出一封明黄绢布,伴随着众人目瞪口呆的模样,缓缓展开。
“奉大唐天子诏!卓令兵部侍郎李叶,领兵缉拿兵部尚书赵景慈,若有违抗者,以谋逆论处!”
“假的!不可能!陛下不能这么对我!”
门内人群里忽然闯出一人,踉跄几步站在李叶马前,满脸的不可置信,嘶吼着。
李叶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眸中露出一丝讥笑,眼前这个年近花甲的赵尚书,此时哪里还有半分老成持重的模样。
“赵尚书……见您一面还真是难呐,下官若没记错的话,下官上任到如今,这还是咱们第一次见面……啧啧啧,不易啊!”
赵景慈颤颤巍巍的抓住李叶马下的缰绳。花白的头发由于动作幅度太大,散落在耳边,看着有些狼狈。
“你!是你!李叶!你竟敢假传圣谕!”
“有没有假传圣谕赵尚书看不出来么?这皇家的圣旨……莫非赵尚书没见过?”
李叶故意将圣旨凑近到赵景慈的脸前,黄绢北面刺着皇家独有的刺绣花纹,金线编织而成的‘圣旨’两个大字,泛着金光晃得赵景慈眼欲滴血。
真的!是真的圣旨……赵景慈满脸痴呆的踉跄几步,呆呆的看着李叶手中的圣旨。
可是——陛下为何要降罪与他?
赵景慈慌忙间自省其身,难道是他做错什么了?上任八年来,他兢兢业业、恪尽职守,没有功劳,也还有苦劳吧?
为何?这是为何?
难道是因为他之前收受过几次数目不大的贿赂?
就因为这个,就要被长安禁军公然捉拿?当官这么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