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朝臣都以为应该再次启用熊廷弼,有阁臣对天启道:“熊廷弼比王化贞强!”廷弼似胜化贞。
天启是谁,玩着木工还能掌握朝局的猛人,虽然此时他刚登基,但是,跟着父亲坐了十六年冷板凳的天启,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见到朝臣还想蒙蔽自己,当即冷笑一声:“他逃跑的比王化贞快,果然比王化贞强!”走得快,果胜。
见到年轻的皇帝如此犀利,朝臣都不敢说话了,这时候有王化贞一党给事中刘弘化出面道:“王化贞逃跑的时间并不比熊廷弼晚!”
朝堂的氛围为之一变。
你果然真二啊!
尼玛这是要与皇帝抬杠?
天启也是下不来台,那些想要熊廷弼复起的大佬不下台,反倒是让一个小卒与自己胡搅蛮缠,他若是开口呵斥,以清流的那一股子尿性,还不是要亲手捧着屎尿,来凑到天启面前,与他争论这究竟是香的还是臭的,不若我们尝一尝……
若是阁部这样说,天启与之争论,反倒是没什么,但是朝臣派遣了一个小卒子,这尼玛,就让天启难以下台了,不开口,朝堂就这样冷着,开口,那是自取其辱!
这些东林大佬在几个月前的时候,可是大获全胜的,虽然自己的老爹只做了几十天的皇帝,就仙去了,但是这也是东林一系的胜利啊!
天启气的恨不得拂袖而去。
这时候王在晋就展现出了自己的眼光,他当即上奏道:“陛下,臣发现一个怪论,有两个光着身子奔跑在大街上的妇人,现在朝臣竟然不去讨论这厮光着身子有辱风化的罪过,而是争论这两人究竟是谁先出的门?奇怪啊,奇怪啊!”一淫奔之妇,不罪其淫奔,而争淫奔之先后,异哉!
天启帝这时候,还没有掌握朝局啊,一见有人站在国家的立场上,自东林当朝的时候,还能给公允的说话,甚至大肆嘲讽东林一系,瞬间将这厮简在帝心。
古时候的生活节奏实际上是很慢的,一件朝廷大事,甚至能够讨论几个月甚至经年而不见决意。
这与古时候道路交通不便,信息往来阻塞有关系的,不能以后世来看待古时候的常情,就认为落后了。
恰恰相反,因为往来交流不不变,因此这种滞后,实际上却更为稳妥,当然,这要与应急机制来挂钩的。
熊廷弼复起的事情,就这样被搁置了。
不几天,王在晋再次上了奏疏:“若是讨论边疆为什么丢失了,朝臣人人都说是经、抚不和,但是你若是问为什么经抚不和,他们又不知道原因了,朝臣多以经抚不和为缘由,来替某人推卸罪责,以为封疆大吏推卸丢失封疆的罪责。不和二字可以可以欺骗那些不知道朝政的庸碌之人,但是却别像欺瞒世上的英才!他们伪为不和!
若论失封疆之原故,人人知由经抚之不和,而不知经抚伪为不和,以图卸担,以掩失封疆之罪。不和二字可以欺庸人,而不可欺当世之豪杰。伪为不和
王在晋的个人生涯,自从踏入了中枢之后,就已经与东林一系的得势与否成为了反比。
一战在天启心中留下了影响的王在晋,被提拔成了兵部左侍郎兼督三部事、次年三月又兵部尚书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经略辽东蓟镇天津登莱等处(就是辽东经略)。
可惜的是,就在辽东经略的任上,他因为宁前兵备佥事袁崇焕、主事沈棨、赞画孙元化等的反对,加上帝师孙承宗视察辽东之后,返回京师,面奏王在晋不足任,“笔舌更自迅利,然沉雄博大之未能”,王在晋只得改任南京兵部尚书,不久只得辞职。
此时那白发老人已经走近了,崇祯细看,果然是王在晋。
“大伴,去唤王老阁部上来!”
崇祯开了口。
王承恩点亮了烛火,屈身下了楼。
崇祯见到王承恩到了王在晋的身前,两人正低声说着什么,那王在晋一拱手跟着王承恩就朝房间而来,他这才合上了窗户,坐在桌子边,伸手扭着灯捻的机芯将菜油灯调亮了一点。
不多时,王承恩领着王在晋进来了,王在晋的眼神似乎已经发不好使了,他搓搓面皮,仔细瞅了瞅,却见穿着常服,坐在桌子后的似乎正是皇帝本人。
“罪臣王在晋参见我皇!”
“大伴,给王卿家填个座!”
崇祯招呼王在晋起身,后者在一个凳子上坐下了。
“陛下怎的在此?”崇祯还没有开口,王在晋反倒是很是诧异。
“老阁部,陛下放从城头返回呢?”一边的王承恩解释一句,下人端来了姜汤,王承恩亲手递了过去。
“哎哟,劳烦王大监了!”
王在晋哆哆嗦嗦的接过姜汤,抱在手中暖着。
“老卿家,你为何此时才出现?”
崇祯并不知道王在晋下了城头的事情。
“唉!”王在晋叹息一声,将自己刚才下城,去求祖大寿的事情说了,当听到王在晋再三祈求宁锦营的士卒,奈何祖大寿就是不见他的时候,崇祯的一张脸顿时难堪到了极致。
“混账,老卿家为我大明操劳了一生,那祖大寿焉敢如此!”
王在晋叹息一声,国事艰难到了这个境地,却是如之奈何啊!
“遥想当初,臣在辽东之时,却是将他们得罪的狠了啊!”王在晋的脸上,堆满了说不清楚的神色。
那时候崇祯只是一个小小的藩王,虽然先帝感念自己这个从小与自己一样多灾多难的弟弟,是以对他的赏赐恩宠很多,但是,作为一个藩王,崇祯却是没有太多的权力的。
王在晋与宁锦一系的恩怨,崇祯自然是知道的。
“老卿家,可否将你当初的奏对,在对朕说一遍?”崇祯心思一动,岔开了话题。
王在晋是一个老臣,这厮还不是只会争权夺利的东林一系,身为河南人的这厮身上有一股蛮近,那确是不溶于清谈的东林一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