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秃顶却留着长发的男人推开木窗。
些微温差带着一阵清风吹进房里,温暖的人造阳光穿过窗帘映在三米长宽的大床上,阵阵的清凉空气总算让这个封闭的房间勉强散去些汗臭与石楠花香。
长发的男人则是正对着窗外,双手合十,紧握着脖子上戴着的纯金十字架,口中默默诵念祈祷。
最终,以一句低低的诵祷结束早课。
“主佑常在。”
格里高利·诺威耶·拉斯普京。
当今乌萨斯帝国新皇面前的宠臣,出身低贱却饱受神恩,以一手出神入化的‘神术’争得皇帝荣宠,获封先知之称,常为皇帝所倚重。
然而,相比于先知这个称号,拉斯普京自己却更喜欢别人称其为——巫师。
哪怕身居高位,拉斯普京也从来不敢忘记他自己是靠着什么爬到现在的位置。
就像萨卡兹会以自身经验结合源石技艺创造出源石医疗技术一样,拉斯普京也对源石技艺有着不浅的研究。
经过多年钻研与自身骗术结合,他研发出了一种名为大范围催眠的特殊源石技艺。
也正因如此,他才能屡屡在大众面前展现所谓‘神迹’,得到皇帝的赏识,得以随意出入乌萨斯皇宫。
后来,他又靠着自己独有的大阴人本事抓住了与乌萨斯皇后苟合的机会,影响朝政,为自己夺得了大量利益。
最终,才坐到现在这个位置。
不过,就像背后被人盯久了人们会自动产生反应一样,绿帽子戴久了,皇帝也能隐约察觉到什么东西。
例如什么某个孩子基因不对,床上的鱼腥味之类,一点两点积攒起来,总有一日会在某一刻爆发。
拉斯普京可谓是深谙居安思危的道理。
当然,之所以最近才开始行动,主要是因为他从近日乌萨斯国是议会的贵族们纷纷回到自己领地的行为中,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些危险信号。
为了保住自己的狗命,拉斯普京可不会将希望全部寄托在那位乌萨斯傻皇帝身上,趁着现在自己的皇家荣宠正盛,他也要给自己谋算出一片属于自己的领地才行。
如此一来二去间,再加上某些机缘巧合,拉斯普京才终于打起了幻境的主意。
果不其然,在乌萨斯的大贵族们成批与幻境合作的情况下,自己只是稍微向陛下提出与他们作对的想法,立刻就被批下了第三皇家侍卫的调动权,而且还是全权由他自己负责。
当然,责任自负的情况下,奖赏自然同样全归自己。
如果不出所料,在陛下正在与那些大贵族争权的这个档口,自己只需稍稍有所推动,让大贵族们损失大量财产和利益,就能从陛下那捞到大笔的赏赐。
只可惜,为了抹去痕迹、炸掉那艘运输舰,自己牺牲了不少信徒
连他自己也是消耗了一个珍贵的一次性传送术式,超远程定点传送到这处安全屋。
不过,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现在,他只需依靠陛下的荣宠撑过下一波大贵族们的反扑,就可以捞到属于自己的传教领地了。
至于幻境的威胁?
区区武装企业,也有胆子和我大乌萨斯作对?
虽然听说那企业的老板似乎有些本事,但想来也不过是群井底之蛙的互相吹嘘罢了。
更何况,自己这次可是一切都参照‘那位’制定的计划进行,在行动中更是连幻境的运输舰都毁掉了,连自己的那么多信徒都被迫牺牲,一切都做的天衣无缝,不留丝毫痕迹。
即便是那些大贵族,恐怕也只是猜测一切为自己所为——但他们又没有证据!
横竖不过是一个有些钱财,在各地稍有些声誉的科技企业罢了,没证据的情况下,他们又能拿自己怎么样?
他可是堂堂乌萨斯帝国神父!
从一开始,拉斯普京就没有把幻境放在眼里。
甚至,能做到这种地步,他都觉得自己已经足够谨慎,不留丝毫把柄于人手了。
再不济,就算被人找上门来,他只要往皇宫里一躲!幻境能拿他怎么样?
把皇宫炸了?!
笑话。
一边在心中复盘反思着自己的行动,确定自己不会将把柄落到任何一位高级贵族手中,拉斯普京一边缓步走出房门。
门口处,这个庄园原本的男主人正一脸恭敬的站着此处,双手捧着湿润的毛巾。
拉斯普京神色平淡的接过毛巾,轻轻擦拭自己赤着的身体,一脸的坦然表情。
那矮胖的乌萨斯中年人却是神情呆滞,仿佛什么都没看到一样。
拉斯普京对这种情况早就习以为常。
自从研究出催眠源石技术之后,他的人生就好像开了外挂一样。
女人、财富应有尽有。
像这种只有钱,却没有什么实力的庄园主,他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烙下属于自己的思维钢印,让他数年都无法挣脱。
即便是些实力强大的职业者,他也仅仅需要多费些功夫。
因为精神与实力不同,意志是无法靠一味的重复锻炼,便能无限制的提升的。
这也是拉斯普京能纵横宫廷多年而不倒的原因之一。
见这‘信徒’还算乖巧,拉斯普京便微昂着头,随意的将擦过身子的毛巾扔在他怀里:“去把房间清理一下吧,你的老婆和侍女还不错,我下午再来。”
“是,巫师大人。”
中年乌萨斯男人低着头应了一声,便沉默着进屋开始清扫。
拉斯普京则是往楼下去,准备享用早点。
他们图库姆城的酸奶酪还算不错,口味别具一格,他很喜欢吃,昨天的早餐里就有这种奶酪,这让他很满意。
今天的早餐会有什么呢?
拉斯普京先生的心情很是悠哉。
正哼着小曲儿走到用餐大厅,就听身边不远处忽的传来一声问:
“你,就是巫师?”
拉斯普京的步子一停。
而后,他竟是连头都不回,脚下用力砰的踩出一个人头大的小坑,结实的身体撞穿木质楼梯扶手,径直向着别墅外扑出去,身体在半空蜷缩着准备落地打滚卸力,顺势就要向外奔逃。
这一系列动作可谓是迅猛快捷,没有丝毫犹豫,甚至连对方是谁都不打算知道,判断之果决远超常人,如果换个人来,没准真的会被他逃走。
可惜,现实没有如果。
向外奔逃的拉斯普京先生在脚底距离地面大概只有二十厘米的那一刹那,以他为中心,周围五米方圆以内的空间,就这么硬生生的被人为的与世界割裂。
蜷缩着准备卸力的身体,就那么突兀的停在半空。
面部肌肉依旧保持着紧绷的状态,似乎严肃而冷漠,显然是正处于生死关头。
然而,当这表情被放到静止的空间中时,却滑稽得仿佛上世纪初的黑白色默剧。
瞳孔朝着来人的方向紧缩着。
——足有六七米长的餐桌上盖着整洁的白色绸布,此时却被一双皮鞋踩着,修长的双腿搭在桌上,看似瘦削的男人十指合拢,搭在腹前。
韩白衣只是那么静静的坐在主位上,目光越过了整个餐桌,平淡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问。
“我让你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