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时分,有侍从敲响了隔间的门,并在外询问,江昀是去餐车吃饭,还是让人将午饭送进来。
手头并无事,江昀决定出去吃。
离开了所在的隔间,从外面的过道中,走过了几节车厢,到了餐车处。
左右看看,没有熟人,他就自己找了张没人的桌子,吃过了饭。
列车上的食物算不得好吃,看来这一点,在哪个世界都一样的。
吃完饭之后,他返回自己的车厢。
下午如果无事的话,他准备在自己的小房间内修行。
列车哐哐当当、摇摇晃晃,显然不是什么好的修行环境。‘剑心秘典’完全没法练,‘大江诀’也没办法修,哪怕这个内功的修炼不是那么要求心境,但毕竟他现在是在旷野中快速奔驰着,周边的灵气变化始终是动态的,对于修炼不利,练起来还很难受。
唯一能修一修的,也就只剩下陨灵奇术了。
实际上,上午上车之后他就尝试过了,虽然效率仍然很低,但也没啥别的办法,毕竟是在旅途之中。
一边捉摸着怎么在列车上避免干扰、加强修炼效果,一边往自己的车厢走去,而就在此时,他耳旁忽的传来了一阵争吵声,其中一人的声音,还让他挺熟悉的。
往那边一看,只见一个光头小和尚,正跟一个大妈吵架——或者说是单方面被骂。小和尚被战斗力彪悍的大妈,给一顿喷的抬不起头来,只能偶尔绵软无力的反驳两句。
瞅了两眼,江昀基本确定,这个小和尚应该就是白龙寺这次来葬剑山庄的队伍中的一员,名字好像叫做妙音,小光头长得嫩嫩的,但其实年纪不算很小,也有十八岁了,甚至比江昀还大几个月,就是娃娃脸看着小。
这家伙,据说还是白龙寺新一代妙字辈里的小天才,年纪才十八,据说也有启六星的水准。
至于为什么会被一个大妈怼成这样……那大妈虽然不是什么修炼者,但要论骂街、嘴皮上有理没理争三分的能耐,那小和尚再天才也不会是这位大妈的对手。
妙音显然不服,虽然说不过,可还是在据理力争。
江昀慢下了脚步,在旁边听了一会儿,大约也弄清楚了为什么妙音会跟人家吵起来。
原来,这大妈其实是跟自己的丈夫一起,带着小孩出行的。那小孩两岁多一点,在车内哭喊吵闹不休。而在妙音的身后,正巧坐着一个身患头疾之人,被吵闹得无法休息,头痛犯了。
于是乎,小和尚就挺身而出,代人家去跟那大妈说,希望他们稍稍管教一下小孩,安抚一番,莫要再吵闹。
但那大妈的态度却很恶劣,碰到这种事情,不仅没有表示歉意、管教小孩,反而阴阳怪气的指责妙音多管闲事。妙音气不过,争了两句,却仿若点着了炮仗一样,大妈开始雄赳赳气昂昂的喷起了他。
那真是喷,江昀肉眼看得见的吐沫星子乱飞,还有几滴落到小和尚的光头上。
真可怜。
不过,小和尚也是真耐得住,都没有动手。
妙音始终保持克制,在列车内、又是面对手无寸铁且还没练过武的大妈,他始终保持着希望‘以德服人’的态度,没动手没动粗,甚至都没梗着脖子说话,态度都还挺平和的。
这小和尚,应该是因为另一边的车厢人都坐满了,于是没跟其他的白龙寺僧人、葬剑山庄的剑客们坐在一起,独自一人在一个大众车厢内,于是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那个他替着出头的人,一副行商者的打扮,正捂着脑袋看向这边,脸色有点发白,显然也帮不上什么忙。
暗自摇头,江昀对小和尚能否妥善解决这个问题,持悲观态度。
道理,只能跟讲得通的人讲。讲不通的,说一千遍都没用。
江昀跟他,在之前倒是没什么交情,可能也就客套的说过几句话而已。不过,毕竟是同行之人,看到了,总归要帮忙解决一下。
只是略一思考,他就走上前去。
拍了拍那大妈的后背,大妈一转身,上下打量了一番江昀,问道:“你是谁?拍我干嘛?”
许是看到他腰间佩剑,且一身衣服不算华丽但却自有一番气质的情况下,这大妈收敛了些许气焰,但语气仍然不佳。
江昀保持了一个温和的态度:“我与这小和尚是朋友,刚大概也听到了你们之间说的话,我可以帮上些忙,安抚安抚一下小孩子,让他不会再吵闹,此事也算了结了。都是出门在外,都心平气和一些。”
核心问题,不就是小孩吵闹么?解决了就完事了。
“不用!”那大妈一口回绝,“用不着!我孩子爱哭就哭,爱闹就闹,不用你们管!”
江昀有点愣住了,这回答……太气人了吧?
他脸上保持微笑,神魂力量却在运转。
‘刺灵咒’出手了。
当然,肯定是弱化版的。完整版的‘刺灵咒’,是能灭掉纯心法师之心魔这种东西的招数,拿来对付个普通人,怕是一下就给戳成傻子了。
江昀还不至于这么恶毒。
他将‘刺灵咒’的效果弱化了许多许多倍,对于普通人所造成的效果,大约就相当于头抽痛一下,也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以此手段,以示惩戒。
那大妈捂着额头,痛的大叫了一声,一时之间也无法再继续喷人了。
趁此机会,江昀往边上走了两步,来到了那始终在哭闹的小孩子旁边。
‘唤灵咒’默默的在心里念诵了起来,温和的力量,让江昀的精神体感受起来更加和蔼可亲。
小孩子对这方面的东西,要比成人更加敏感。
江昀与这个还不会说话的小孩子,展开了一番精神交流,尝试安抚他那幼小神魂。
孩子的哭闹声果然小了一些,他睁大着那一双眼睛,看着江昀,神情楚楚可怜。
江昀逐渐皱起了眉头,他能够感受到,这孩子心中,此刻是充满了恐惧的。
他一开始还以为,这种恐惧是因为大人们之间的争吵,但随后感觉不对。他恐惧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大妈以及在旁边始终没说话的男人。
一个孩子,为何会对他的‘父母’感到恐惧?甚至,江昀还能够进一步的感受到,这种恐惧还带有一些对陌生人的戒备。
江昀心中升起了一个不好的想法——这两个人,真是这孩子的爹妈么?
而就在这时,一只手,握在了江昀的手腕上。
是那个始终没说话的、大妈的丈夫。
“孩子我们会看好的,不劳多心了。”那个男人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