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城高铁站,无数的铁路在这里交汇,然后又分开,延伸向远方。
巨大的候车站楼,以及那辐射出去的铁轨,像是一只巨大的凤凰,展开双翼,盘踞在城市的一侧。
在其中一条铁轨上,一列高铁在缓缓减速,慢慢驶入东城。
高铁上,伊利亚索夫侧身看着窗外。
倒映在车窗上的苍老面容,在高楼大厦的背景之下不断变换。
他上次来中国,已经是三十年前了。
就算是这三十年,他看过很多的新闻、视频,听过许多的传闻,但是没有亲眼看过这座城市之前,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三十年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他的身边,几名学生也是看着窗外的景色不说话。
对习惯了地广人稀的俄罗斯人来说,行驶在东部沿海发达带的中轴线上,沿途路过了一座又一座的城市,那也是一种格外奇幻的感觉。
特别是坐在高铁上,短短两个小时的时间,中间穿过了数不清的城市,真的像是被一条线穿起来的珍珠珠串一样。
当旁边有高铁的乘务员来提醒他们下车时,还在看风景的几名学生这才愕然道:“我们到了?这么快就到了?”
俄罗斯的高铁不过是动车的速度,所以即便知道车程只有两个小时,但真正到站的时候,还愣了一会儿,盯着自己的车票看了半天,犹豫该不该下车。
如果不是乘务人员来提醒他们下车,恐怕要坐过站了。
不过,他们想要坐过站估计也没可能。
自从谷小白和伊利亚索夫的会面在网络上刷屏之后,很多人都跑去瞻仰这辆车了。
毕竟这事儿实在是太传奇了。
驾驭着自己的“飞剑”,一路闯过顶级军事大国的航空封锁,跑去和人聊了一大堆没人听懂的技术问题。
然后在四架苏57的围堵之下,飘然离开,就连俄罗斯官方都得酸溜溜的发言“表示欢迎”?
这事儿实在是太大了!
而根据网友们爆料的图片和视频,除了谷小白之前所展示的那把“飞剑”推进器之外,竟然还有一个全新的,比之前的长了至少一倍的新型外挂飞剑式推进器?
不论是谷小白见伊利亚索夫,还是谷小白轻易突破俄罗斯的防空网,还是谷小白还有一架可能性能更强的“飞剑”……
都是爆炸性的新闻。
而现在,三件事凑一起了,不爆炸才怪。
不愧是热搜制造机。
往日里非常冷清的漫长T19线,从下半段开始,就多了许多人上车。
这其中有许多,是各大飞企雇佣的探子,俄罗斯官方、军方的工作人员,各路记者。
还有许多人,干脆就是来看热闹的。
而伊利亚索夫几个人,更成了大熊猫一样的存在,被人围观,被人合影。
他们何曾感受过这种关注?
这一路上走过来,惶恐、不爽、羡慕、无奈、麻木,各种情绪都有,真的是五味杂陈。
而这种情况,到了京城下车之后,更是变本加厉。
刚刚到京城,打算休息一下再前往东城的伊利亚索夫,得到了高规格的接待。
伊利亚索夫不觉得自己现在还有这种影响力,还颇为疑惑,以为是谷小白派的人,心想这孩子真有心了。
结果问了一句,是航飞在京城的办事处人员。
甭管谷小白要和伊利亚索夫进行什么合作,先交好一下准没错!
航飞里面,至少有四个和伊利亚索夫有过师徒之实的人,更是凑到了一起,狠狠聊了一通过往。
这几个人现在都已经身居要职,能凑到一起,估计也有一大半是因为谷小白的面子。
这一切,都让伊利亚索夫和他的学生们,不断重新思索一个问题。
“谷小白到底是谁?”
高铁停下,一行人拎着自己沉重的行囊下车。
漫长的旅途,终于抵达了终点。
旁边,列车乘务人员非常友好地帮他们把行囊送下了车,还用现学现卖的俄语说了一句什么。
站在站台上,伊利亚索夫先静静等了片刻,大口呼吸了几下,这才对自己的学生道:“走吧。”
天知道,这次来东原大学参加比赛,还会遇到什么。
这种感觉,不像是来参加比赛,更像是进入了兔子洞。
发生的一切,都光怪陆离。
同一时间,对面不远处的车道上,相反的方向,也有一列高铁停下来。
头发比北极熊的鬃毛还要旺盛的托卡夫斯基,当先从车上走下来。
后面是帮他拎着行李的一名助理,以及另外一名随从。
“快走快走!走快点啊你们,没吃饭咋滴!”他还嫌自己的助理走得慢,“伊戈尔还在等我们呢!我们得快点商量出来对策!”
这一次,他们在另外一所大学演出完毕之后,其他的成员就已经赶往了下一站。
但是托卡夫斯基不去,他死活要跑回来。
因为再过两天,校歌赛下半场的正式比赛,就要开始了。
现在的他,对这场校歌赛,恐怕比对自己的巡演还要上心。
这一次,谭伟奇绝对不能输!
以及……
妈蛋,老子快要憋死了!
老子要快点去找小侠子,去要点分析纯的酒精来喝!
自从喝了分析纯的酒精之后,托卡夫斯基觉得自己已经回不去了。
和这个比起来,别的哪能算酒?
两个俄罗斯老人,从对面的两列高铁上下来,突然就顿住了。
“阿斯卡!”
“伊万!”
站在出站口的自动扶梯前面,两个老人狠狠地抱在了一起,亲吻对方的面颊,拍打着对方的后背。
“你怎么来了?”
“对啊,你怎么在这里!你怎么会来中国的?”
“我是来巡演的,这不,我的学生伊戈尔在参加比赛嘛。”
“呃,我也是带学生来参加比赛。”
比赛?
然后两个人都顿住了,下意识地叹了口气。
两个人都曾经是各自领域里最优秀的存在。
两个人最巅峰的时候,都曾经叱咤风云。
只是时间不饶人,现在的他们,早就已经不复当日荣光。
也得来中国恰饭了。
“走吧,一起,有人来接我。”托卡夫斯基对伊利亚索夫招招手。
两个人并排走向了通道之外。
走出地下通道时,车站前的大广场上,正播放着谷小白之前在校歌赛上唱的那首《起风了,少年》。
两个老人抬起头看去,看到谷小白的面庞时,都怔了怔。
这个少年,和他们两个人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现在的他,正深情地唱着歌。
十多天前,曾经有几个少年,从这里走出车站,迎向自己全新的明天。
而今日今时,两个老人又是另一番光景。
沿着出站口那漫长的通道,一阵冷风迎面吹来。
起风了,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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