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是六百年前,东南亚蛮夷之地,一群土族了。
就算是久经阵仗的现代人,听到谷小白的这一首“送钟曲”,怕是也会被吓尿了。
这什么外星黑科技!这什么神仙法术!
在场的西王士兵,更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到一道又一道金光,从天上飞下来,每一道金光之下,都必有一个人死亡。
身为钟君,是系统给谷小白在明代开的挂。
而这一套“百钟之琴”中,即便是最小的一口钟,也有几十斤重。
这种重量,以这种速度砸下来……
那画面实在太美不敢看。
激昂、沉重的钟声响过,已经有近百人倒在血泊之中。
谷小白也无从判断到底是哪些人袭击了自己的朋友,他干脆就拿这些人的装备来甄别了。
只要看上去是明朝制式的,一概格杀勿论!
不如此不足以平息钟君之怒!
一曲终了,钟声渐歇,谷小白转身,看向了西王麻喏八歇,微笑道:“此一曲《送钟》,西王大人觉得如何?可还满意?”
“我……我……”西王麻喏八歇真吓尿了,“求求您,别再弹了,别再弹了,我满意,我满意……”
这位长老,快点收了神通吧!
郑和起身,道:“那我们就不打扰西王了,过几日我们再来拜访……”
麻喏八歇刚想起来,又被吓趴下了,还来?你们怎么还来!
说着,郑和伸出手去,牵住了谷小白的手,转身离开了。
西王本来是吓尿了,这下子连翔都快出来了,什么,还要来拜访?
你们再来拜访一次,我的军队都不剩下什么了!
谷小白和郑和刚刚离开,他立刻就派人,火速前往大明南京,向明朝廷请罪,同时也亲自前往宝船之上,磕头谢罪。
“这里是珍珠10颗,巨象两只,白鹿一对,象仆十人……献给上使略表心意……”西王麻喏八歇谦恭之极,“小王已经准备了筵席,还请两位大人赏脸……”
郑和看了一眼谷小白,都能看出对方的想法。
莫非,这是鸿门宴?
不过,他敢?
两个人下了船,骑上了大象,被一路恭迎到了西王麻喏八歇的军营,所到之处,士兵尽皆跪拜,和上一次的待遇,完全不同。
没办法,连西王都跪了,更别说这些普通士兵了,这个时候,只要能保住小命就行!
西王果然准备了丰盛的筵席,席间,西王向谷小白献媚道:“听闻钟君大人喜欢音乐,我命乐师效仿钟君大人的演奏,排练了节目,还请钟君大人指正。”
西王挥手,一群人拎着排琴、锣鼓、吊锣、钟釜走了进来,摆好阵势,又有一群舞女走进来,边歌边舞,载歌载舞。
叮叮咚咚的打击乐声响起来,谷小白听着觉得挺有意思,果然有几分神似,微微点头。
看到谷小白的表情,西王这才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投其所好,把这位杀神哄住了,如果他觉得不满意,非要站起来,来个弹琴助兴……
别人弹琴要钱,他弹琴要命啊!
而且,是真要命啊!
我就那么点士兵了,呜呜呜呜,还能让他弹几次啊!
三宝垄,一处剧场里,谷小白坐在两名中年人的身边,观赏本地的民俗音乐演出。
这两名中年人,一名姓马,一名姓江,都是本地华人,是三宝基金会的会长和副会长。
据说,根据历史学家的研究,马会长的祖先,在先秦时代,就已经来到了这里,江姓会长的祖先,最早可追溯到西汉。
时至今日,两个人的相貌,却依然和本地土族有许多的差别,或许是历代和华人通婚,依然拥有着炎黄血脉。
他们对谷小白的到来非常激动,安排了许多参观,全程陪同,招待得无微不至。
此时,舞台上的乐队,正在敲打着钢片琴、锣鼓等。马会长解释道:“这是印尼最重要的民间音乐,甘美兰。gamelan,甘美(game)就是打击的意思,lan是名词,意思就是打击乐……”
旁边,江会长补充道:“根据历史学者的研究,甘美兰里的许多乐器,最早可以追溯到公元7世纪,不过甘美兰真正形成,还是在15世纪,距今已经有五百多年的历史了。具体怎么形成的,现在已经不可考了,但是不论是宫廷还是民间,对甘美兰都非常喜爱,时至今日,甘美兰乐队在印尼非常普及,几乎每个人都会加入甘美兰乐队。现在台上所演奏的,就是最具历史的甘美兰宫廷古乐曲,很有印尼本地风貌……”
然后,他就听到谷小白道:“是六百多年前,1406年。”
“什么?”江会长没听清楚。
“没什么。”谷小白咧嘴一笑,闭上眼睛,静静聆听着那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六百年的时光,似乎在这一瞬间交汇……
马会长和江会长隔着谷小白对望了一眼,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都说谷小白除了是物理学家和音乐家之外,还是一名天才的历史学者,难道他对甘美兰还有研究?
他们当然不知道,此时此刻谷小白的感受。
六百年前,西王在这里驻扎了自己的数千军队,击败东王,统一了爪哇岛,却并没有就此兴盛,却沦为了各处列强随便瓜分的殖民地。
时隔六百年,再来到同样的地方,这里是一处剧场,却依然在演奏着同样的音乐。
六百年的时空交错,让人啼笑皆非,却又惆怅不已。
一曲终了,舞台上的演员起身,向台下谢幕。
六百年前,数十名乐师、舞者瑟瑟发抖地看着谷小白,生怕谷小白不满意。
西王也可怜巴巴地看着谷小白,生怕他一言不合就开始弹琴。
“啪啪啪啪……”谷小白轻轻鼓掌,刹那间,全场掌声雷动。
从剧场里出来,马会长道:“小白,咱们接下来要不要去参加一下三宝洞?”
“三宝洞?”谷小白一愣。
“据说当初郑和船队抵达时,副使王景弘病得很严重。郑和率众登岸,发现一个可供栖身的山洞,就留下了一些随从,一些药物、食品和一条船,将王景弘安置于洞内疗养,然后继续航行。王景弘病好后,率随从垦殖建房,与当地女子通婚,后来死后就葬在了这里,就有了现在的三宝垄。当年郑和登陆的港湾,也命名为三宝港……”
谷小白一脸懵逼,弘叔啥时候死在这里了?明明后面还有六次远航呢,而且弘叔是太监好不好,怎么可能通婚生子,倒是随从结婚生子有可能……
再说了,以大明海师的建造力,哪里用在什么山洞里容身,两万多人的海军,那么多能工巧匠,分分钟就能造出来一个城镇好不好,你当中国人真的只有种田天赋?基建天赋也是点在骨子里好不好。
他总觉得这故事,有一种皇帝的金扁担的感觉,便摇了摇头,道:“算了,日后有空再去吧。”
马会长和江会长有些失望,又觉得谷小白好奇怪。
作为三宝垄最著名的景点,几乎所有的华人,都会先去三宝洞祭拜一番,谷小白竟然不去。
莫非小白不喜欢郑和?
他们当然不知道谷小白怎么想的。
如果让三宝叔知道自己去拜祭他的庙,大概会吐槽一句:“三宝叔我还没死呢!你着什么急!”
谷小白在三宝垄呆了几天,参加了几场本地华人的活动,甚至还给一场华语歌曲大赛当了评委,两委会长都快乐疯了,他们之前也举办过这类的活动,却从未有那么大的影响力过,网络上的热度居高不下,各种赞助、捐赠纷至杳来。
而就在此时,谷小白接到了一个电话。
电话是邹老打来的。
“小白,我是代表东南历史协会打来的,我们想要雇佣钟君号,协助进行一场沉船打捞……”邹老打电话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我知道你现在很忙,有各种研究要做,不过这艘船非常重要,可能会改变我们对中国航海史的研究,但想要将其打捞出来,目前还需要进行大量的海底勘探,我咨询了业内人士,他们说钟君号是现在国内最好的声学实验船,不知道你能不能抽出来点时间……”
邹老声音有点弱,电话对面,几名胡子都白了的老人,也眼巴巴看着邹老,生怕电话对面的谷小白,不给邹老面子。
没办法,虽然大家都知道,谷小白是邹老的弟子。
但是对小白来说,物理是原配,音乐是小妾,历史,顶多算个陪嫁丫鬟,没地位,上不了台面的。
几个年龄加一起超过三百岁的老人,连呼吸都透着卑微。
然后他们就听到谷小白道:“好啊,这艘船在什么地方?”
听到谷小白这么利落的答应了,邹老却有点忐忑:“不会耽搁你的研究吧。”
“不耽搁,没关系。”谷小白摩拳擦掌。
正好,在挖自己的那三艘沉船之前,先挖一艘别的,练练手!
邹老这才报出了坐标,听到邹老报出来的坐标,谷小白顿时明白了,难怪他们语气中有些着急。
这艘沉船所在的地方,正是南海油气田及海底矿藏所在地,如果不及时发掘出来,有可能会影响到南海开发战略,甚至可能因为开发而损毁文物。
钟君号休整、准备了一夜,第二天直奔南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