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梭,大宋的新年又要到了。
此时此刻户部异常的忙碌,四处都是算盘的声音,计省被撤销划分到了商部以后,今年商部的算盘打得更响亮。
而赵桓也第一次认识到了李纲所说的国帑收入不降反上升带来的变化。
大宋国帑有钱之后,朝议的内容都是兴修水利、修桥铺路、营造船坞、设立新的市舶司。
户部侍郎李弥逊正在慷慨陈词的说着:“哪怕是倭国现在的鼠疫非常严重,但是依旧会有过去的那一天,大宋的商贾已经在万里海塘上带回了足够的香料和宝石,而这些又换成了白银进入了大宋。”
“臣还是以为在岭南复启广州市舶司才可以,甚至也要在岭南兴建船坞码头,促进海贸。”
范嵊三年一考得了个上上评,完成了十全十美的大船建设之后,从津口知府,变成了大宋的户部郎中,算是李弥逊的左右手,他面带犹豫的说道:“臣以为还是等等的好,眼下荆湖两路水患水疫刚过,江南、两浙水患导致今年的粮食欠收,常平仓的储备已经有点空虚,臣以为还是以民为重。”
“臣本就是津口知府,船坞督办,臣以为眼下津口塘口市舶司和船坞已经够用,而岭南开司,行至汴京路途遥远,还是不开为妙。”
李弥逊和范嵊还在为了广州市舶司是否复启争吵。
“范郎中刚刚入京,不太了解这里面的详情,河套有塞上江南之雅称,辽东春耕也都准备好了,来年收成是可以保障的。”李弥逊智珠在握的说道。
赵桓看着他们吵也是有趣,去年是国帑都是铁钱花不出去,最后都运到了万里海塘和倭国、高丽。
今年没有了这个忧虑,国帑都收的银元,但是依旧满足不了日益兴盛的大宋朝政所需。
赵桓刚打算开口,他对李弥逊的说法比较赞同,刚要开口说话。
李纲突然张口说道:“官家,蝗灾。”
赵桓点头:“岳将军征战青塘,发现秋蝗已然产卵,今年春夏两季,西夏蝗灾已成定局,市舶司可以等等,但是百姓的肚子,可不能等等。”
“各地州府官员,为了不让朕生吃蝗虫,的确是做了很大的努力,但是蝗灾不得不防。”
“但是呢,广州市舶司复启之事,朕还是很在意,大宋商贾在万里海塘行商不易,眼下广州虽然名义上没有市舶司,但是民司遍地,朕觉得还是要办,否则这一年光漏掉的税,就够建两个市舶司了。”
“赵英,从内帑贷些钱给国帑。”赵桓笑着说道。
“啊?”赵英刚才还在乐呵呵的寻思中午给官家煮点什么好,一听官家这么说,自然是满脸不乐意。
借钱,他不怕。
但是国帑借钱从不归还,他就怕。
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可是国帑从来不还,这亏空都得赵英想办法填补。
“没钱?”赵桓看着赵英问道。
赵英摇头说道:“有。”
赵桓想了想说道:“这样吧,以后呢,把账记好,按一分利算,年底结清就是。”
赵英一乐,点头称是,满脸笑容,打消了准备从尚膳楼传菜的想法,准备按原计划给官家整点硬菜。
他清楚官家这句话,其实代表着之前国帑欠内帑的钱,一笔勾销,但是他还是乐的合不拢嘴。
官家喜欢从内帑借给国帑,国帑那就是个无底洞,多少钱能够填的满?没有章程,内帑只会吃更大的亏。
这笔买卖,国帑没亏,内帑也没亏。
“李太宰以为如何?”赵桓笑着问道。
“官家圣明。”李纲情绪不是很高,依旧是那一副心不在焉的情况,搁往常能不喘气的说上百字拍马屁的古文,结果这次就官家圣明四个字。
这李纲是怎么了?
朝堂的重臣们才发现,李太宰坐在那里,一上午了就开口两次。
李纲左右看了看,看着朝臣们都在看自己,只好站起来说道:“官家,年关将近,是不是该选秀了?臣在琢磨有哪些适龄女子,有点走神。”
赵桓一听也是哑然失笑,感情琢磨这个,他摇头说道:“李太宰什么时候干起了花鸟使的职?朕登基五年了,每年都不选,今年也算了吧。一入宫闱似海深,还是不折腾她们了。”
李弥逊站了出来,俯首说道:“臣倒以为,今年辽东战事顺利,水患顺利平歇,水疫也被官家降服,倒是个选秀的日子,姚少监定个日子?”
姚舜辅出列,掐着指头算了半天说道:“官家,十日后倒是个良辰吉日。”
宋世卿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说道:“官家选秀乃是天大的喜事,待定了妃嫔,大赦天下才是。臣附议。”
枢密副使王奇不住的点头同样站起身来说道:“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赵桓看着平日里吵架能吵到面红耳赤的群臣们,在这件事上出奇的达成了一致,踹了赵英一脚。
赵英立刻会意,大声的喊道:“退朝。”
赵桓溜了……
“朕滴个乖乖,你想过他们有一天,能够如此整齐划一的同意一件事吗?朕没想过。”赵桓回到文德殿的时候,后怕的说道。
“臣也觉得是个好事,这严冬已至,商贸不行,冬日选秀本就是常例,臣觉得要不,选一选?万一要有中意的?”赵英给官家沏了杯茶说道。
“滚!滚!滚!做饭去。”赵桓下意识的扶了扶腰,宫里这几位他都应付不来,还让他继续往里面填人?
又有葫芦又有梨,还有一对姐妹花。
“说起来这都十几日了,朱凤英一直未曾进宫吧。”赵桓忽然问道。
赵英掐着指头算了算:“已经有了十七日,王妃未曾进宫。”
“难不成是脸皮薄了?”赵桓疑惑的问道。
“延福宫那边是不是也有十几日未送牌子过来了?”赵桓疑惑的说道。
每日傍晚的时候,各宫的宫人都会把牌子送到文德殿这里,代表妃嫔无恙,未有天葵至。
延福宫除了天葵的日子,从来没停过牌子,这是怎么了?
“官家,大喜事呀!大喜事!”胡元风一样的从殿外冲了进来。
赵桓笑着问道:“何喜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