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邀雨没想到云道生也跟来了。毕竟她临走之前还特意跟鹿蜀师叔说过,让他帮忙盯着云道生,免得他脑子一热就跑去北魏找寇谦之。
可谁想到,这小子倒是没去北魏,反倒跑来了她这儿。
“仇池若是要打仗,”云道生看出了檀邀雨的担心,淡笑着解释道:“师姐肯定需要人来帮算天气。我只在后方,绝不乱跑。”
檀邀雨只能无奈地接受,毕竟人来都来了,还能送回去吗?她转身对祝融道:“既然如此,若是遇战,也不要往前冲。在后面保护好云师弟。我还等着的医术救人呢。”
祝融原本听到邀雨不让他出战还有些不情愿,可一想到自己能替大家疗伤救命,又开心起来。大约真如南尘行者所说,祝融天生就是个当大夫的材料。
嬴风心里不满,怎么檀邀雨好像对谁都是照顾有加,偏偏就对他冷言冷语。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即便嬴风想趁机多跟檀邀雨亲近,也躲不过重重的侍婢和朝臣。
檀邀雨一直刻意避开着嬴风,偶然对视上的眼神会突然让她心慌。
就算是现在,檀邀雨也没想明白。当时她明明猜到嬴风的武功还在,明明知道他一定有自保的法子,可为什么最后自己还是出手了呢?就像是自己的细雨轻弦不再受自己脑子的控制……这种感觉实在太可怕了……
因为心里排斥这种不确定,所以当嬴风终于找到机会,追在后面絮絮叨叨的时候,檀邀雨走路的步子就又加快了一分。
“师妹要去哪儿?”
“要去吃饭吗?我也还没吃呢?要不一起吧?”
“我得了瓶好酒,要不要尝尝?”
墨曜在一旁装聋作哑地跟着檀邀雨,心里甚至有些同情嬴风。女郎虽然有时很凶,可平日里对人都挺和气的。怎么就跟嬴郎君这么不对盘呢?
嬴风见檀邀雨对他的话充耳不闻,索性停下脚步,对迅速远离的檀邀雨喊道:“整日处理政事,都多久没练拳了?怕是连檀家拳都生疏了吧?”
看到檀邀雨脚步突然急停,嬴风的嘴角飞快上扬了一下,自语道:“果然就只有激将法才有用啊……”他随即摆出一副挑衅的表情,“怎么样?不用内力的话,敢来跟我过两招吗?”
檀邀雨沉着脸转回身,“就凭?我一招足以。”
嬴风摊手耸肩,“我现在肚子饿着,当然能一招放倒。敢不敢让我吃饱了再比?”
明知这是嬴风给她下得套子,可檀邀雨心里就是不想服输,张口就道:“吃就吃!吃完看我不打扁了!”
墨曜立刻露出喜色,邀雨可是已经一天没怎么吃东西了,又没人敢劝。墨曜乐道:“婢子这就让人去备膳!”
墨曜一走,只留了檀邀雨和嬴风两人独处。檀邀雨反倒更不自在了,她继续往议政殿的方向走,不过脚步慢了很多,嬴风便笑着跟了上去。
“今日这么焦躁,是因为北魏撤军的关系?”
檀邀雨不高兴地反问,“我什么时候焦躁了?不过是有些出乎意料罢了。”
“这次的确不像是拓跋焘的作风,”嬴风附和道:“我以为他至少会试探一下呢。毕竟夏朝会坚持到什么程度很难预料,说不定北魏大军一出他们就会被吓跑呢。”
檀邀雨蹙眉,自言自语似地道:“北魏不擅水战,此次同时对付两国联军,的确是有些冒险。可正如所说,夏朝定力不足,刘宋又军心不稳,真若是打起来,谁胜谁负还很难说。所以我才奇怪,为什么拓跋焘连试都不试一下就放弃了?”
嬴风也渐渐收敛了嬉笑,“说会不会是小师叔跟拓跋焘说了什么?”
檀邀雨为难地捏捏眉心,“现在做这些猜测已经没多大意义了,毕竟北魏不战而走已成事实。包括虎牢在内的沿河四镇也已经被刘宋不费一兵一卒地攻了下来。”
段宏带领的湖陆军营作为先头的冲锋军,是第一批冲入四镇的军队,自然也就被记成功劳最大的。
檀邀雨此时都不知道自己该是高兴好还是生气好。一方面湖陆军营作为先锋军,能不战而胜自然是让檀邀雨高兴的。
崔勇他们四个当初还担心到彦之会让段宏派湖陆将士们去送死。如今他们不但平平安安,还因为一举攻下了四镇而立下了军功。
可这军功又让檀道济的位置变得十分尴尬,真的成了可有可无的统帅。
檀邀雨还在想着要不要写信去安慰下父亲,就已经走进了议政殿。墨曜带着人,几乎是同他们前后脚地走了进来。
闻到饭香,檀邀雨此时才察觉自己是真的饿了。一言不发地吃了不少。吃完之后,檀邀雨又研究了一会儿何卢新画的几张机关图,这才站起身。
“歇好了没?”檀邀雨看了赢风一眼,“歇好了就走。”
嬴风也没推脱,起身就跟着邀雨往外走。墨曜上前,将邀雨的袖口和裤管用缚带扎紧,免得邀雨的行动受到袍服的阻碍。
两人各站一处,刚抱拳施礼,嬴风就先一步攻了上来,拳头直取檀邀雨的面门。
邀雨反应很快,头一偏就躲过了嬴风的一拳,只是没想到赢风的手掌一翻,掌风顺着邀雨的头翻花绕了一圈,打出去的手掌从她的脸颊处收回,还趁机摸了她小巧的耳垂一下。
檀邀雨立刻侧身滑开,嫌弃地摸了下耳垂,“要打就好好打!少在这儿毛手毛脚的!”
可嬴风用激将法的目的就是毛手毛脚,哪怕挨顿打他也觉得值了,绝不可能檀邀雨一句抗议就停止。
结果两人又连过了十招,檀邀雨就像是在打爬到自己身上的虫子一样,不是扫肩膀,就是擦脸蛋。
“不打了!”檀邀雨满脸怒气,“这明显是占便宜!要不然就用内力打!”
嬴风一脸满足的得意,“内力当然不能用,不然谁还能跟过招?不打也可以,主动认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