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邀雨厌烦王五郎叨叨个没完,加上心里被拜火教的事儿弄得正窝火,便故意冷冷地吓唬他:“若说怕,眼下也该是你王五郎最该害怕。你以为你要躲的只是你爹王华?你想没想过,昨晚的事儿若是被皇上知道了,我们都是转身就能走的人,可你会有什么下场?”
王五郎浑身一颤,似乎此时才想到这一层,“不至于吧……只是在清谈会上的戏说之词,认真计较起来,清谈会上胡说八道的人也不只你这一个……”
王五郎越说心里越没底,脚下发软,全靠墨曜撑着他才勉强爬上山。不过倒是如了檀邀雨的意,此后他就一句话都没再说过了。
到了山顶,檀邀雨去敲山顶上的一个青瓦白墙的小院院门。直到门从里面打开,见到开门的东篱行者,檀邀雨才算是安心了一些。
“楼主?你们怎么这么早就上山了?不是说要今日午后才来吗?”
“东篱行者。”檀邀雨忙向那长须老者行半个弟子礼,“昨夜子墨遇到拜火教的人偷袭,受了伤。为防万一,我就提前将人都带上山了。嬴风师兄已经去接朱圆圆和西亭、北宁两位行者前辈了,应该稍后就会赶来。”
东篱退开一步,“楼主先行入内吧。其他几位行者前天都已经到了。”
“辛苦几位前辈了。”檀邀雨之所以敢在清谈会上说‘建康无人’这种人人喊打的话,而子墨受伤后,又毫不犹豫地选择上鸡笼山,概因鸡笼山上的五学堂內已经有八位行者坐镇。加上保护朱圆圆的两位,如今整整十位行者盘踞建康城。
这阵容,就是再来几十个红龙也是上来送死。
东篱行者捻着长须道:“大家既然决定听从楼主的建议,自然就想着做到最好,否则不是砸了咱们行者楼的千年招牌。”
东篱行者边说边引着檀邀雨他们入内,突然又趁后面几人不注意,凑到邀雨旁边小声提醒:“你可是答应了老夫,有好徒弟先让老夫挑的。可不能让另外那几个老不修抢先了。”
檀邀雨忍着笑点头,“一定,一定。”
想当初就是这位东篱行者带着人来找她,要她收师傅。办学堂招收外姓弟子的事儿,他也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邀雨。檀邀雨对他一直十分感激。
谢惠连和王五郎跟在后面,像是不认识檀邀雨了一样。之前那么嚣张,恨不得把天捅个窟窿的人,此刻却谦恭有礼,讲话的声音都低了三分。
王五郎小声问谢惠连,“那老头是什么人?怎么我看檀邀雨对他十分恭敬?”
谢惠连摇头表示不知道,他也是第一次见行者楼的人啊。
王五郎忍不住四下打量这座学堂,能让檀邀雨一进门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这学堂肯定不简单!说不定有什么厉害的封印!
可不管王五郎怎么看,这都是间极其普通,甚至有点儿窄小的学堂。白墙青瓦倒是显得十分雅致古朴,可除此之外,真是连学堂最不可少的竹林都没有,院子里只摆放了几盆矮松,显得有点儿光秃秃的。
“赢氏的人什么时候会到?”檀邀雨显然也注意到了学堂的状况。
东篱行者答道:“他们本来是打算在你们今天上山前就先来整理的,没想到你们提前了。不过估计也快了。”
东篱行者刚说到这儿,就听身后的院门再次被拍响。
墨曜返回去开门,正是嬴风他们。嬴风护送着朱圆圆,路上又遇到上山的赢氏族人,便一起到了。
这批嬴氏的族人是之前邀雨以行者楼的名义,就向赢风借来的。他们人一到,也不用檀邀雨安排,就主动开始整理起学堂来。
见大家都平安无事地抵达了学堂,檀邀雨才对东篱行者道:“子墨被拜火教的人伤了,却不像是煞气,伤势也有些古怪,还得请前辈们帮忙看看。”
东篱行者颔首,“走吧,到屋内说话。”
包裹着子墨胳膊的银丝再次展开时,檀邀雨有些惊讶地发现,虽然子墨手上的皮肤依旧是黑皱的状态,可却已恢复成了原本的大小。
缩骨功!这个词突然出现在檀邀雨的脑子里,她却没有声张,默默站在一边听行者们讨论子墨的伤势。
“没有伤到筋骨,”东篱行者说着一抬手将子墨脱臼的胳膊给装了回去。
“这伤实在邪门,怎么看着像是被吸干了一样……”西亭行者皱着眉将子墨的胳膊翻过来倒过去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北宁行者拉住西亭,“别看了,刚装回去的,一会儿又让你拽掉了。”
北宁行者转过身对邀雨道:“楼主不必担心,子墨的手并没有损伤,失掉的精血好好休养上一两年,应当能恢复如初。”
“一两年?!”檀邀雨刚要说居然这么久,但看到子墨低垂的眼眸,又把后半句吞了回去,改口道:“能好就行!”
北宁行者叹了口气,“我们几个虽略通医术,但跟南尘比还是相差甚远。为防万一,还是该让子墨先回行者楼去。”
“我不回去。”子墨坚决反对,“楼主才刚到建康,这里的事情还没有头绪,我不可能留她自己在这儿。”
“怎么能说楼主是自己留在这儿呢?”西亭行者道:“你数数,这儿有十位行者守着呢。如今你这手连剑都拿不了,你留下只会让拜火教的人有机可乘。”
子墨沉默着把头扭到一边。他显然知道西亭行者说的是事实,可依旧不愿意离开邀雨。
檀邀雨叹了口气,吩咐道:“墨曜去安排谢惠连和王五郎的住处。圆圆你去多准备些吃食。”
转身又对赢风道:“午后估计会有很多人上山,麻烦大师兄带着族人将前辈们先都安排好。”
最后邀雨才对诸位行者施礼:“前辈们先去歇息,养精蓄锐,午后怕是会很忙碌。”
十位行者闻言,也向邀雨施礼:“谨遵楼主之令。”
嬴风看了子墨一眼,虽然有些同情他的遭遇,不过他心里也觉得,眼下子墨不在或许才是最好的局面。毕竟他对子墨的信任可没有檀邀雨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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