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一间白的发光的小屋内,甘韬长喘口气,随即轻步出屋。
明天晚上就是电影紫蝴蝶在戛纳电影节的放映日。
他本以为,由于国内疫情严重,法国这边肯定不会放人入关,所以也没指望参加五十六届戛纳电影节。
可由于海市电影制片厂,对影片紫蝴蝶的投资接近于2000万元,如果影片不能在国外获得较高的收益,那铁定有人要出来填补窟窿。
要想电影有收益,影片就得拿奖,要想影片拿奖,凡是在国外有点脸熟的主创就得参加电影节。
娄叶这个从第一次执导筒,就一心往国外电影节钻的导演不用说。
张子怡,前年参加奥斯卡的风光场景还历历在目,而且去年出演国内大导演张一谋的英雄,此影片打破国产纪录,影片各主创一时风头无两。
至于甘韬,不能说是顺带,但比起上述两位的资历确实差很多,可至少拿过柏林电影节的新人演员奖。
说起来,他还是几位主创中,唯一一位在欧洲三大电影节获奖的主创。
经过海市制片厂和戛纳电影节的官方组织协调后,他们一行几人在启程的前十天,就开始做身体上的各方面检测,直到落地法国,也就是走出那间小白屋以后,整个检测算是结束。
导演娄叶从京城走,张子怡从美利坚出发,他则和海市电影厂的一位负责人和翻译在海市登机,最终在事前预定好的酒店汇合。
每年的戛纳电影节,不仅是世界各地电影人的聚集地,更是当地人的狂欢日。
这里的老百姓很怪,也有可能是和文化有关,天生就爱看闷得要死的文艺片,就连已经开始席卷全球的好莱坞大片,在这都得畏缩不前。
预定好的酒店内,五人挤到娄叶的房间,简单聊了聊此次的电影节。
本届戛纳电影节的主席是帕特里斯·夏侯,法国当地的著名导演。
他和这名导演还有些渊源,两年前的51届柏林电影节上,就是这名导演凭借电影亲密,打败王帅执导的十七岁的单车获得当年的柏林金熊奖。
“认识?”
海市制片厂的负责人问他。
他摆摆首,人可是有名的大导演,哪能把他这个小喽喽记心上。
暮色降临,多说无益!
影片能否受评委青睐,一切凭真功夫,只能等明天晚上电影放映后再说。
就是让他讲,也讲不出个所以然,目前为止,只有娄叶看过成片,其他几人都是两眼一抹黑。
吃了点猪肉香肠,他耷拉着酒店拖鞋,向不远处的海滩走去。
五月初,微风轻抚的海滩,棕榈叶沙沙作响,各色身穿比基尼的美女,或躺或站让人养眼。
一件快乐的事,偏偏因为他是黄皮肤、黑眼珠,使得很多旅客或侧目或避让,让他恼火!
略一沉吟,他没选择和人理论较劲,语言或许可以攻击别人,但永远不会让人尊敬。
踢踏着脚下的细沙,他憋着股气毅然转身。
电影节组委会安排放映紫蝴蝶的影厅,只是一座250人的小厅。
相比电影宫2000人座,电影放映结束,会有一束灯光打在主创人员身上的巨大影厅,紫蝴蝶的放映厅很不起眼。
同时也给娄叶几人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开放近半小时,只有寥寥几人走进影厅,门口迎宾位,一身黑色西装戴领结的甘韬,无所适从的搓了搓脸。
他从没期待过紫蝴蝶能让他获个人奖啥的,但如果连看都没人愿看,他会觉着很失望。
踢踏的皮鞋声响起,他忙抬头,见是本届电影节主席帕特里斯·夏侯,急忙迎上前。
他也不管别人是否认识他,隔得远远的就伸出手。
“主席先生!”
翻译:“韬,是这么叫吧。”
他转头重新面对梳着分头,有一头棕色头发的帕特里斯·夏侯,很诧异,没想这人竟然认识他,很是激动点头。
一番叽里咕噜后,翻译向他解释道:“他说,希望你在紫蝴蝶中的表演,比十七岁单车中的小贵有进步!”
他慌不则跌的摆出请的手势,然后一连串的拽了几句英文“谢谢,谢谢!”
有本届电影主席的打头,放映紫蝴蝶的影厅人气稍微高了些,甚至还有黄牛开始兜售紫蝴蝶的电影票。
但是不多,都是一张两张,可见就连他们都不太看好这部电影。
影厅灯光熄灭。
黑幕似的天色飘着细雨,双手遮着脑袋,留着两条大辫子的张子怡出现,影片开始。
身在前排的他,一直到几分钟后,才意识到电影竟然没演员字幕,只有最初的片名紫蝴蝶三字。
正当他以为影片开前的演员字幕被取消后,已经放映十多分钟的影片竟然又出现演员字幕,他咂咂嘴,瞅了眼陪着电影节主席而坐的娄叶。
电影整体色调成黑色、灰色,加上导演喜欢老式的手提摄影机,而且不按放三脚架,所以影片的观影体验很差。
要么就是模糊的一塌糊涂,要么就像狂风吹过的筛子,抖个不停。
他和娄叶合作了两次,倒是习惯了娄叶的拍摄风格,但观众可不迁就你是谁,致使本就不多的观众,走了能有十来个。
大荧幕上。
黑色西装敞开露出了白色衬衫,半埋着的脑袋上,还在滴着水的司徒,与街上打着伞,神色匆匆的路人擦肩而过。
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毫无血色、那道雨中人影失魂落魄、那个略微佝偻的身体仿佛失了支架!
集影片最初一段司徒、伊玲的跳舞镜头后,电影厅内第二次响起了稀疏的掌声。
深深的咽了口口水,又舔了舔干巴巴的上下唇,第一次来到戛纳电影节的甘韬,觉着有这两次的掌声,就不往他历经千辛万苦走这一遭。
“砰,砰”的枪声响起,但影片并未结束,本欲离开的观众又重新坐下,甘韬很尴尬,他本想起身送送帕特里斯·夏侯。
枪声结束后,导演以倒叙的方式,硬生生的插进了一段张子怡和冯远正的床戏。
就是那种上面一个人,下面的人时而躺着,时而趴着,然后两人一直哼哼的那种。
他用眼角的余光打量了眼身旁的张子怡,见她面不改色,不由暗自佩服,这要是自己的女朋友,他打死都不允许。
紫蝴蝶第一场放映结束,晚上十点钟还有一场,几人匆匆吃了个晚餐,等着晚上继续。
倒时差的关系,到达戛纳的第二晚,他终于昏天黑地的睡了个好觉,可一早起来收到关于电影紫蝴蝶的消息,却不是很好。
“由娄叶执导的电影紫蝴蝶,仿佛制作的很匆忙,有点缺胳膊少腿,如果影片能多二十分钟时间充实故事,或许会更好!”
“该死的色调,该死的镜头晃动,观影体验极差,难道华夏电影人还在用着手捧摄影机,他们该与时俱进。”
“一位注重拍摄情感的导演,但他心中的感情世界很奇怪!”
经过翻译的一番解读,娄叶的脸色越加难看,甘韬也好不到哪去,毕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翌日,日头正午。
五十六届戛纳电影节公布了紫蝴蝶的评分,四分满分的场刊,紫蝴蝶收获了一点九分,一个低的不能再低的数字。
即使戛纳电影节的高评分不代表就能获奖,但紫蝴蝶也丝毫没有希望。
他明白,他该打道回府了。
临走时,他特意打了个国际长途,想着难得出国一趟,顺道问问老妈江梅想要啥,带点稀罕物回去。
哪知江梅知道他在国外,啥都不要,反倒让他躲在国外别回去,不管咋样,等着国内愈演愈烈疫情过去再说。
搞的他挺郁闷,咋就不想想,根在国内,他能跑哪去。
影片风评不好,除了娄叶依旧在坚持,张子怡要走闭幕式红毯,海市的负责人点头放他回国。
不回国又能干嘛呢,酒店的一天费用死贵死贵的!
电影获奖又看不到希望,不是白瞎钱么!
出去难,进来倒是容易,象征性的检查一番,机场直接放行,他拧着包一路奔车站,电视剧水月洞天还在无市慢慢熬着呢。
五月二十六日,五十六届戛纳电影节闭幕,一如他事前的猜测,紫蝴蝶颗粒无收。
即使没收到闭幕红毯邀请函的娄叶,依旧待到了结束,他觉得娄叶有点着相。
看完新闻动态,他便没管这茬,安心的拍着水月洞天。
却不知就在电影节结束的那天,此次电影节主席帕特里斯·夏侯,找上了还在颓废着的娄叶,交给了他两份剧本。
一场镜头拍摄结束,没事喜欢咋咋呼呼,彻底升级为剧组开心果的蔡少纷,嚷嚷道:“晚上吃什么呀!”
他嘿嘿笑道:“晚上让某人的张劲哥请客!”
刚回来没两天,他就觉着自己好像身单影只了。
张劲和蔡少纷已经没脸没皮的完全黏在了一起。
杨军毅和陈法容没那么夸张,但也有意无意的互相靠拢着,再不像开拍前,几人捧着盒饭坐在一起边吃边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