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斗号下午三点准时起航,由于风向不对,所以船在海面上兜兜转转,直到傍晚涨潮时分,才从七股海滩一处事先选好的泄湖岸边冲滩上岸。
跳板放下,满脸涂着青红紫黑油彩的陆战队员首先下船,他们没有前出侦查——头顶有无人机护驾,方圆几公里内并没有土著出现。
七股地区和大员的直线距离只有15公里,这中间是平坦的海岸地区,完全在大员电信公司的通讯范围之内,所以军官们是可以随时和商馆联系的,无论是手机还是对讲机。
暂一营士兵在元斗号上吃下足量的鹿肉晚饭后,借着夕阳最后一丝余晖,排着队走下跳板,檀木棍的威力使他们变得安静快速,没有杂牌部队必定会出现的喧哗吵闹。
某些士兵会有一个背篓,里面是辎重。队伍在满脸油彩的尖兵带领下,绕过一片遍布水鸟的湿地,在一片干燥的细砂地上短暂休整。
检查装备和队列后,队伍开拔。没有什么豪言壮语的动员,土著们也听不懂。他们只需要知道,这次是去找麻豆和萧垅人麻烦的,这就足够,双方已经厮杀无数年——仇怨很深。
队伍开拔后,一切进入熟悉的流程:背着红色冷光源的高大尖兵,时不时从旁边植被里冒出来的陆战队员,这些人满脸战纹,头上或者肩膀上戴着古怪的饰物(夜视镜),嘴里发出短促的指令,引导着队伍前进。
手持加装了皮卡尼导轨和战术手电的AK步枪,全身密不透风的穿越众军官负责保持队伍阵型,处理突发事件。总得来说,没有什么特别特别的突发事件需要处理,头顶的无人机已经帮忙去除掉最大的风险:人。
从海岸边到萧垅社最大的佳西村,直线距离有10公里。这其中最难走的是前8公里的路程:有大片的湿地需要绕行。
队伍从晚上7点出发,放慢速度,按照事前侦查好的路线,顶着漫天星光,缓慢绕过所有危险地带,包括一处萧垅社的小村寨。这期间队伍经过三次休息,直到凌晨4点钟,才来到离佳西村不到1公里的一片竹林下。
韩小波一到地头,顾不上安置士兵,赶紧和早已埋伏在土著村口的钱铁山用步话机通话。
确认目标村落没有异动后,韩小波掏出手机,给商馆那边等消息的王晓辉挂个电话:“出发吧,这边已经偷袭成功,猪突就好......”
王晓辉笑骂一句,然后挂掉电话。他现在坐标赤崁军营,马上就要出发。军营里乱哄哄的,里面集结了400名土著和一些明人临时工,这股杂牌部队已经不需要隐蔽,现在坐船出发的话,大概中午就能赶到佳西村。
......
如果是白天,穿过暂一营休息的竹林,就能直接看到佳西村。然而现在是夜晚,隔着竹林没有视线,所有士兵被命令就地休整,等待天亮。
士兵们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拜前一段时间训练所赐,今晚的行动还算是顺利,士兵实际步行距离已经超过20里,这非常不容易,相比之下,躺在担架里的十来位伤号已经不算什么啦。
事先准备的折叠担架,今天几乎全部被派上用场,这会一开始休整,客串军医的董强顾不上自己也累个半死,开始给伤员处理伤口。
队伍里唯一的帐篷被搭起来,董强带着自己亲自调教的学徒钻进帐篷,然后在里面打开了2盏野营灯:没有帐篷遮挡,野外的蚊虫会铺天盖地一般飞向光源,根本没有办法处理伤口。
伤员是塞不进帐篷里的,好在大多数伤口都在脚部,小腿以下塞进帐篷就可以。董强指挥着学徒用剪刀剪掉扎进伤员脚部的异物,然后用镊子清创,消毒,最后的缝合由董强亲自动手,一直忙活到天边微微发亮,才算把所有伤员都处理完毕。
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必要小心翼翼,吃完冷饭团的暂一营士兵,在低沉的口令声中排成2列纵队,踩着土著平日里踏出来的小路,鱼贯向佳西村走去。同一时刻,赤崁码头上喧嚣不已,王晓辉和一些穿越众正在努力把临时工们赶上船。
而一个佳西村里值夜的土著战士,这时也走出村落,迎着部队方向巡查过来。
这个值哨的战士从后半夜起,就有点迷惑。因为从村头的围墙上望去,远方的黑暗中偶尔能看到一丝丝或红或白的光线闪过。这让他感觉很新奇,战士没见过冷光灯,也没见过战术手电,所以他脑子里根本没有“陌生人在接近”这个概念。
早上天蒙蒙亮的时候,他就怀着好奇往这边走,想看看能发现点什么。没走多远他的好奇就被满足——大队人马正在雾光中绕过竹林向村落走来,这些浑身上下都穿着奇怪服装的陌生人,此刻在战士眼中就像远来的恶魔,缓缓迫近。
本能的恐惧感这一刻笼罩了战士全身,他灵巧的转过身,向村落狂奔而去,然而没等他加速,从距离不到5米远的,小路旁的苏铁树从里,伸出来一支花花绿绿的手臂,加装消音器的P226手枪随即开火,战士被连续的三枪打倒在地,其中一颗子弹打中脑袋,所以他临死前的惨叫没能够发出来。
天光大亮,墙头上的土著大呼小叫起来。这时候,站在村外的韩小波早已毫无顾忌,按照事先侦查好的村落地形图,大摇大摆开始指挥部队分兵,堵住前后门,开始瓮中捉鳖。
佳西村的人口至少有800,放在后世不算什么,放在这里就是萧垅社最大的一处村庄。整个村庄被木栅栏和外围的带刺灌木裹得严严实实,只有前后门两条路可以出入。
历史上从未有过被大队战士堵在村里的局面出现,即便是荷兰人纠集上千号人马杀过来,那种喧嚣的架势土著老早就能知道,所以佳西村此刻气氛有点慌乱,很多人都站在墙头观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