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就节目效果而言,人们经常在大片中看到的那种六角形蓝色枪口焰,无疑是最酷的。
这主要是美帝的M16系列。
而AK系列由于枪口消焰器的开孔是三个,所以枪口焰正常情况下呈三角形。
在十七世纪的今夜,被特意去掉消焰器的AK47,喷发出的枪焰则是最符合气流原理的枣核型。
不过这个枣核可比电视上大了好多。完全没有加装任何辅助设备的AK枪口,在夜晚中喷发出了一米多长,非常有质感的粗壮火焰。
连续的枪口焰配合上清脆巨大的枪击回响声,能让电视机前的观众瞬间热血澎湃,也瞬间吸引了大院里所有湖匪的目光。很多人都在惊讶地看着那两道枪火,连正面射出的排枪,气势都被压了下去。
吴三爷也在此列。
此刻的他连浑身伤痛都忘记了,只是张大嘴,看着那两道怪异的火光和流星般的红点在屠杀湖中弟兄。
由于港务局石楼是长方形,再加上一楼已经封死,所以大部分后膛枪火力都集中在了二楼的横排窗口和楼顶:二楼每间屋里都有几名行动队员在轮流射击。
这种情况下,两杆大杀器就成了补充薄弱环节的关键支点——石楼左右两侧短边上只有一扇窗户,楼顶也安排不了很多人,AK的强火力刚好弥补了这一点。
于是八百湖匪就倒了大霉。
从探照灯亮起那一刻,石楼正面的湖匪被一层层用铅弹削薄,而左右两边的,则被连串的红点串成了人肉葫芦。
7.62MM的AK子弹,在一百米这么短的距离内,可以穿透4MM钢板和砖墙。所以拥挤在第二层铁丝网后的湖匪瞬间被连连打穿,每一发子弹都能带走两三名倒霉鬼,运气好没有遇到骨头的话,穿四个人也不少见。
轰鸣的排枪、清脆的AK、垂死的惨嚎、惶恐的尖叫,再加上那宛如恶魔一般,所到之处必定是一片肢体飞舞的光柱,以及四下弥漫的硝烟......火力全开的港务楼,只用了两分钟时间就营造出了地狱实况,将大批湖匪打入了轮回。
而躲在人群后方的总钻风乔十七,以及一票小钻风掌柜们,此刻个个都拿出一副目呲欲裂,惊恐万分的表情:“中计啦,中计啦,快走,快走!”
到了这时候,裤子都被吓尿的掌柜们要是还看不出这是个陷阱,那他一定是个弱智。
可惜顿悟来得太迟。
冲进来的八百湖匪,在外圈铁丝网那里就损失了一百,剩下的七百人,在这短短两三分钟内就被排枪和AK打死了三百多,而且接下来还会损失......敌前撤退不付出代价怎么可能?
于是当死伤狼藉的勇士们原路返回时,从背后射来的子弹依旧在不停收割着他们的性命,直到最后一个浑身被铁丝网挂得破破烂烂,鲜血直流的幸运儿翻过矮墙后,一切貌似才归于平寂。
当然,噩梦还远远没有结束。
当喘着粗气的乔十七从墙头跳下,站起身来的那一刻,他又愣住了——远处的码头位置在闪烁着点点红光。虽说听不到动静,但是经过刚才的临时强化培训后,总钻风当即反应过来,那是守卫的火铳在开火。
大约有不到三百湖匪最终大难不死,从地狱中撤了出来。这帮人翻过墙后,刚坐在地上大口喘气,然后又被心下暗暗叫苦的乔十七大吼着赶了起来。
原本怨声载道,嘴里骂骂咧咧的幸存者随即看到了远方闪烁的红点,这下所有人彻底慌了:船要是被抄,怎么回去?
于是说不清是跑路还是救援的行动被迫开始了。
小三百号湖匪人人带伤,个个惊慌失措,其中一半人连刀都扔掉了,只能跟在部队身后,大口喘着气,跌跌撞撞往河码头方向“杀”去。
派去抄截湖匪后路的,是鲁成从杭州带来的150名行动队员。这些人事前已经迂回到位,在湖匪全部翻墙进院的那一刻,他们也同时对停靠在码头的十艘大乌蓬发动了进攻。
少量守军根本无法对付装备了二八大盖和夜视仪的进攻者,没用多久,船就被统统抢了下来。
而这个时候,湖匪大部队刚刚翻墙过来准备跑路。
所以他们的结局是显而易见的——大伙刚跑过商业区,就被迎面打来的两轮齐射撂倒了小一百人。于是早已被打得心丧胆怯,全无斗志的匪伙又哭嚎着掉头往回跑。
可是局面演变成这副鬼样子,远道而来的太湖勇士们又往哪里跑呢?
所以队伍理所当然地溃散了。
在身后不断飞来的子弹提醒下,在隐藏在基因中的保命片段不断尖叫中,发现后路被断,又无法杀掉对方一个人的残余湖匪,终于绝望至极得开始了溃散,试图在黑夜中分散逃脱。
到了这个时候,关于这场由缙绅精心在背后策划,由八百湖匪负责执行的港口偷袭之战,已经可以说是结束了。
接下来,便是少数戴着夜视仪的护卫,领着小队伍在黑夜中四处抓捕逃敌的加演节目。
而在港务局大院中,由于四周密集的尸体和铁丝网都绞缠在了一起,再加上院中遍地残肢,硝烟弥漫,能见度极差,所以熊道这边干脆就不出去了——打扫战场这种活,等天亮再做也完全可以。
于是老大们便去休息了......熬夜对身体不好。
而守卫们则兴致勃勃地继续留在阵地上,开始了“猎火鸡”行动:今夜剩下的时间里,每隔一会,总有一身鲜血,摇摇晃晃的贼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试图翻墙逃走,然后这人就会被好几杆枪同时打中后背。
匆匆一夜过去,当清晨的第一束阳光照到吴三爷脸上时,他醒了。
在昨天后半夜,当院外的枪声和惨叫渐渐平息后,流了很多血的吴三爷终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而当他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片惨状:目视所及的范围内,到处都铺满了弟兄们的尸首。在尸首旁边,是零散的肢体和破碎的兵刃,褐色的血迹铺满了院里的水泥地坪,死白的瞳仁在金黄色晨曦照耀下,毫无生气。
这个时候,三爷他们昨天一心想破开的石楼大门,缓缓地自动打开了。随后,拿着快铳的护院们便从楼里走了出来。
与此同时,大院的那扇铁门也被人翻过来后用钥匙打开了铁链,然后门外的大批民伕纷纷拿着工具走了进来。
漫长而又艰难的打扫战场活动开始了。
民伕们首先将湖匪的尸体一具具拖到门外的大街上——那里已经有一串五花大绑,跪在地上的湖匪在等着辨认尸体了。
凡是小喽啰的尸体,民伕们在兴高采烈搜完身后,就用推车推着去了码头。昨天还很空旷的码头,今晨已经有几艘渔船被步话机调了过来。现在这些尸体都被会扔上渔船,然后拉到长江口外去喂海鱼。
至于掌柜们的尸首,处理方法则是砍下脑袋,用石灰腌制一番后,被整齐摆放在人行道上。
另外还要处理活着的人。
那些看上去伤很重无法动弹的,会按照死人对待,被一同拉去喂鱼。而那些还能行动的喽啰,会被赶到仓库里关起来,过些日子会送他们去夷州挖矿。
活着的掌柜依旧会被当场打死砍脑袋。
就这样忙碌了一个小时,民伕们才将大门和第一圈铁丝网之间的尸体清理干净。
接下来民伕们先打通了大门和石楼之间的通道——铁丝网上的尸体很难处理,只能先打开一个缺口,慢慢来。
于是可怜的吴三爷在艰难等待了两个时辰后,终于迎来了救赎:“呦呵,这不是三爷吗?嘿我说,快看,这位就是张苏滩的原主吴三爷!”
正带着情报科同僚在一一检查尸体的刘旺,一不小心就溜达到了吴三爷面前。由于当初冒充牙人跟班时见过吴三爷,所以刘旺一眼就认出了被铁丝缠绕出一个不雅姿势的三爷。
撅起屁股看了看脚下脸色苍白,表情困顿的三爷,刘旺止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怎么着,三爷这是回张苏滩探亲来啦?”
随着刘旺的话声,他身后几个汉子也同时发出了恶毒的调笑声。
“莫要取笑了,快救我出来,有话好说......”如果是有节操的读书人,在如此羞愤的情况下,估计早就破口大骂,追求一个“骂贼而死”的效果了。
然而三爷说到底也只是十七世纪的一个大混混,节操没有,下限很低,所以他毫不犹豫就开始恳求对手先将自己救出牢笼......实在是不能再流血了,再流他就要死了。
“好说,好说。”刘旺饶有兴趣地喊过来几个民伕,七手八脚将三爷先从铁丝网中搬了出来。
“多谢这位兄弟!”三爷这会连站都站不住,但他还是咬着牙给刘旺他们行了礼。
“你先莫要谢我。”刘旺这时笑眯眯地对他说道:“乔十七和牛金锣的人头都已经砍下来了,明日就要送官。三爷,你倒是说说,咱爷们凭什么放过你这带路的?”
三爷心下叹了口气,心想事已至此也只能出奇招死中求活了,于是他抬头缓缓说道:“熊老爷欠我的,杀了我,我不服!”
“熊老爷欠你什么了?”就在三爷说完这句话后,却有一句话从大伙背后传了过来。下一刻,人们纷纷让开,穿着一身棉袍熊老爷,踱步到了三爷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