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在鹰嘴湾休整一夜的沙船队便匆匆起航。这次的队列里,多出两条福船。
德邦号在和船队分道扬镳后,某个通宵看片的人只是闷声闷气的说了句:“回港。”然后就回舱睡大觉去了。
剩下的人扬帆起锚,沿着舟山径直往西。收起了海盗认旗的德邦号,只是一艘很不起眼的沙船,第二天中午,木船就悄无声息地钻进了杭州湾。
海盗船自然不可能毫无顾忌停在塘庄门口,所以德邦号的驻泊地是海宁县的一处私港。这处私港距离塘庄只有二三十里的水路,是德邦号惯用的落脚地。
停船落脚后,犒赏银子一发,当即就有一半人跑去海宁县城做大保健。而陈火丁和马六两人,则乘着一艘小船去了摩云观,找到鲁大师后,双方当即交割了黑木匣子,然后二爷留下马六单独向领导汇报工作,而他本人,忽忽悠悠四处闲逛,一不小心就逛到了塘庄。
在塘庄里转来转去,一直磨蹭到市场下班,二爷这才慢吞吞的搭了一艘乌蓬船,在傍晚时分,来到了杭州城外的五显寺。
闻知二弟到来,周通大喜过望,急忙从后殿迎出来,一把拉住神色明显有异的陈二爷的手,哈哈大笑:“杀鸡,切肉,今日你我兄弟要一醉方休!”
待到酒菜布齐时,天色早已黑透。周通这时已经发现某人有些不对头,于是挥手赶走陪客,关上房门后,帮主便和声问道:“二弟,可是有甚心事?”
陈火丁满脸纠结之色,一双虎目中浓浓都是歉意,听到大哥问话,二爷这时再也无法隐藏,“噗通”一声后,二爷跪在了周通面前:“大哥,陈火丁不忠不义,今日要弃大哥而去了!”
“火丁你这是做甚?”周通闻言大吃一惊。
“大哥,火丁想去大员投军,一刀一枪搏个富贵出来!”
“哎呀!”周通听到这里一拍大腿:“我早知会有今日!”
“你天生就是个安份不得的性子,谁人不知?”周通这时蹲身挽住陈火丁臂膀:“好兄弟,退伙便退了,这是好事,大哥岂能阻你前程?”
“大哥,总是火丁猪狗不如!”
“唉,屏风寨自咱们下山之日起,便已是星散了。好在现如今弟兄们都有了出路,火丁,你去搏前程,大哥心中只有欢喜,莫要再做那小儿女姿态!”
周通说到这里,扶起陈火丁,然后想了想又说道:“现如今不比往日,咱们一举一动都有那上界规矩在身,此事须张扬不得。”
“嗯,你且随我去老寨主灵位前磕头则个。火丁,你当年是他老人家做主收留的,总归要打声招呼。”
陈火丁听到这里,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第二天一早,大批丐帮好手便护送着周通和陈火丁二人去了摩云观。
见到鲁大师后,周通向大师说明了原委,然后郑重向大师作证:陈火丁此人,昨夜已正式从山寨劳务公司辞职,嗯,双方属于友好分手,工资奖金社保医保一概缴纳清楚,没有任何合同纠纷。
现在,这货请大师接手。
鲁成听完后,一开始也是惊讶不已,直到详细盘问完陈二,这才搞清楚前因后果。
好吧,鲁大师这回也没辙了,人家都已经决绝到斩断退路,从原公司辞职了,穿越集团自然不能把人材拒之门外不是?17世纪什么最贵?人材!
于是乎陈二爷就这样暂时留在了摩云观。身份呢,从外聘的高级船长,变成了公司里面最低一等的传达室收发员没办法,谁让你非要跳槽呢,新公司人人平等,从头干起吧
而长着一张驴脸的马六同志,此事之后,也如愿接过了德邦号船长的宝座。
至于陈二爷最终的归宿在参考他本人意见后,鲁成经过和大员方面的电报往还,几天后告诉了陈火丁一个好消息:考虑到陈火丁同志以往立下的功勋,军方已经同意接受陈火丁参加新兵训练,并且给予了二爷一个特权:他可以自由选择兵种。
大员现在的参军模式,是不存在自由报名一说的:所有进入大员的人口,都会根据在摩云观时就建立的档案,被强制安插到某一处工作岗位上。除非此人在今后表现出某方面的特长,否则不会改变工种。
至于陈二爷这种特殊人材,鲁大师在告诉他好消息的同时,还隐晦的给陈二爷推荐了一番海军陆战队:一个小小的行政性暗示。
大办公室从陆战队成立那天起,就一直在不遗余力的在扶持亲儿子,而鲁成所在的情报系统,身为大办公室下辖的头号狗腿子部门,自然会在一些不便明说的地方,做一些“小小”的额外工作。
陈火丁就这样进入了穿越势力的军政体系,成为了一颗懵懵懂懂的棋子。这之后二爷在摩云观待了下来,为了表示“脱胎换骨”,二爷还剃掉了长发和络腮胡以往沧桑的造型掩盖了二爷的真实年龄,直到这一刻露出本来面貌,人们才看出来,陈火丁只是个25岁的年轻人。
不久后,陈火丁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登上了去大员的沙船队。
在海上漂泊半个多月后,陈火丁于1628年5月10日,随船来到了传说中的大员岛。
蒲一进入大员航道,和船队擦肩而过,正在举着大铁铲挖泥的“海底捞一号”,就把二爷震撼了一下。
好在二爷好歹也是通宵看过片的男人,对于大型机械多少还是有一点免疫力的,这让早早就站在一旁等着看二爷笑话的前山寨小弟们没得意起来
大员航道经过几个月的清淤,现在的通航条件已经大为改观:原本供船只进出的南水道,水深已达到55米,这个深度可以保证满载的大型福船和中型盖伦船通过。
现如今海底捞一号正在清理南北航道之间的沙洲,完工后,就可以把航道从单车道变成双车道。
二爷一路上贪婪地看着大员岛上的风景:巨大的,红砖砌成的墩台,远方正在施工中红色的城堡,一些挂着白色软帆的流线型小艇像利箭一般从船队旁掠过。
船队深入台江,能看到对岸的赤崁新区里,一片片红色围墙越来越进,露出了小区里成排的竹木屋顶。一颗颗粗若脸盆的香樟树正矗立在道旁,这些被移植过来的植物已经渡过了适应期,正在顺着小区的道路不断延伸。
船队很快驶过了宽度只有5公里的台江。
随着混凝土工艺的成熟,台江上第一条混凝土重力码头,不久前刚刚在赤崁码头区投入使用。
这之前囿于原材料的缺乏,大员所有的码头都是木制的桩式结构承载力低,构件易损,损坏后很难修理。
而在窑区产出足够的土水泥后,一条配备木煤气吊车,专门用来停靠货船的重力式码头就正式开工了。大批工人在台江岸边忙碌了整整两个月:先是挖出围堰,接下来整理地基,然后用混凝土在围堰内砌出外层厚墙,最后再用巨石填塞内部空间由于缺乏钢筋,所以整座码头都是用混凝土和石块填成。
今天没有货船来到赤崁,所以深入台江内整整100米的梯形码头,轻松接纳了四艘沙船。
早已对移民工作熟练无比的港务和各小区接收人员,这时已经大批聚集在了码头上,只等新人下船了。
当摇摇晃晃,萎靡不振的移民们从船舱里爬出来时,迎接他们的首先是亚热带岛屿的炙热阳光,接下来便是热闹喧嚣的赤崁码头左右两旁驻泊着的沙船和福船,还有头顶大咧咧停在桁架上的水鸟这帮货偶尔嘴里会掉下一条台江里的小鱼,多数情况会掉下一陀翔落在人们头壳上
1000多名新人陆续踩着石阶走上码头。在摩云观已经学会排队的他们,很快就在拿着短棍,吹着哨子的人带领下,一队队向小区群落走去。他们将在那里接受休整和调配,根据身体恢复情况,通常来说,37天后,所有人都会在新岗位上开始工作。
陈火丁自然不会跟这帮人一起去小区等待分配,他的接收单位和这帮人不同大员商馆里的新兵营。
1个多小时后,4艘沙船上最主要的“货物”已经卸载完毕,陈火丁最后也登上了一艘小船,再次渡过台江,来到了他方才仔细看过的那个有着大型红色墩台的岛屿上。
大员岛的木码头上,这时已经有几个老朋友在等候二爷了。
最令二爷熟悉的,就是身高1米9,佣兵出身,曾经摩云观的野方丈卫远。要知道,当初卫远刚穿越的那段日子里,是被拘在塘庄后园不让出门的,而那段无聊的日子里,卫远每天只能玩枪兼做穿越众们的枪械教练。
陈二爷就是那个时候天天赖在塘庄不走的天天挨打挨骂,为了学懂三点成一线,为了打一颗手枪子弹,矮子二爷不知道被巨人揣了多少脚,说出来都是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