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代江南,人粪大多是直接在田地施用。但是到了元代,农民已普遍使用腐熟的方法,“于田头置砖槛,窖熟而后用之”。
然而自然腐熟法太费时间,通常要半年以上。
明代江南开始使用“蒸粪法”。在冬天地气回暖时挖深潭聚粪,封闭沤熟,以土覆盖,关闭门户,使之在屋内发热腐熟。所得熟粪,又称“蒸粪”。
另外包括明清时期一些“煮粪法”“煨粪法”和“窖粪法”,都是民间为了加速肥料腐化而自发研究出的二次加工技术。然而这些归根结底,都是散乱和毫无技术标准的手工作业,质量和产量都无法保证。
现如今丐帮一统杭州城内的粪土业,又整合了原材料输送渠道,那么城外的韦陀粪场,就可以发挥工业化生产农家肥的威力啦。
大批的粪便和城市垃圾土首先被堆积在粪场。
各种人畜粪便和秸秆之类的绿肥会按比例堆积在一起,这里面最重要的调整好碳氮比:一般来说是30:1,既每一份氮要有30份碳源。
人畜粪含氮较多,作物秸秆含碳较多,所以通常来说,每吨粪肥要加入40左右的秸秆。
各种秸秆通过粉碎和浸泡工序后,就可以和粪便开始层叠。这中间为了保存养分,每层中再撒入一些磨细的垃圾土。材料一边堆积一边撒水,直至形成25米的圆锥体,就算完工。
接下来就是关键的“倒堆”环节。
肥堆堆好后,一般在5至10天内,内部温度就可以达到6070。
这里就需要穿越神器出场了:测温杆。
几个专门培训出来的识字流民,在重点保护和监视下,每天的任务就是拿着测温杆在圆锥体上插来插去。
一旦粪堆内的温度合格,并且保持10小时后,立即翻倒粪堆,把大块打碎,粪草混匀,补水,再照原样堆好。
10天左右,堆温再次升到60左右,再翻倒1次,堆制完成。
在穿越神器的指引下,韦陀场每过20天左右,就会有一批质量合格,肥效稳定的农家肥出产。一排排整齐的粪堆如林,几百名吃饱喝足的流民在这里忙碌。
新品种的肥效很快就在城外的油菜地里体现出来,城郊大批的菜农开始自发划着小船来韦陀场买肥,没用多久,连远一点的海宁,湖州都有粪船划过来,做以粪换肥的买卖。
新型的肥料产业,仅在杭州城内,就安置了上千名掏粪工和船工,而且还有不下500人的公厕修建队伍这些人还负责一点点地清理城市里积年的垃圾堆,清掏各处的阴沟淤泥。总之,一切能成为肥料的东西,都不会放过。
轰轰烈烈的城市环境改造,使得原本历史上评价只会吟词作画,被张岱写文讽刺的杭州知府刘梦谦,一夜之间成了“能员”,被各路缙绅们交口称赞。
而始做蛹者周通周大帮主,现在已经能光天化日之下大摇大摆进入府县衙门不但是官员,杭州城里凡是关心此事的缙绅大户,在弄明白周通这一套肥料产业是如何良性循环后,无不啧啧称奇。
当然,周帮主出门归出门,千呼后拥之余,贴身穿着的“软猬甲”可是从未脱掉过。没办法,仇敌实在太多,老周还要留着性命活到当政协委员的那天呢。
鲁成身为杭州站站长,这段时间也是忙得飞起。
不但要时刻站在丐帮背后指点江山,还要兼顾杭州站的全面工作,保持和各方的联络,另外,还要帮某些人擦屁股
某个发布自拍小视频,引起观看者严重不适的举人已经跑路了,这货留下的那些操持到一半的项目,都需要鲁成去打理。
首先是田地。
黄老爷中举后,各路跑来“投献”田土的小地主,富农不要太多。这种本质上是属于挂靠:田地还是人家的,大家合伙利用举人的免税额度来得利。
然而穿越众不需要这种挂靠,穿越众需要的,是完全处于自己掌控之下,没有佃户,可以安插流民来做临时工的自有田。
这种田地在江南地区很难买到:缙绅和富户太多,田地经过几百年来的变迁,早已被分散成无数块私田,上面驻扎着自耕农和佃户,想购买大批连在一起的土地,难于登天。
当然,如果黄举人混到徐阶徐阁老那种地步,也可以大肆圈地徐地王由首辅到乡绅,其田地经历年侵吞,有二十四万亩之多,佃户几万人。
所以,像黄平这种小举人,想在江南地区买到成片的良田,基本不可能。
不过眼下出现了机会。
或许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小冰河时期虽说纵贯明末,然而从崇祯元年起,江南地区的自然灾害却突然进入阶段:以旱,涝,蝗为代表的各种大范围灾难,终崇祯一朝,年年不息,明帝国灭亡的原因固然很多,然而无休止的自然灾害,才是最粗的那一根棺材钉。
就在今年7月,江南地区先是大旱,然后连降暴雨,23日,飓风大作,海潮冲破钱塘两岸堤坝,杭嘉湖三府沿海地区全部遭灾,仅萧山一地,不算老幼,丁壮死亡数目就达1万人,上虞,会稽等地死亡人数只多不少。
水灾过后紧接着就是瘟疫,然后产生大批的失地农民,这之后田地由于被海潮淹过,会出现盐碱化。
好吧,大批失去主人的田地,大批破产的自耕农和佃农,这些都将在7月后到来。鲁成最近频频往杭州以东几个沿海县份跑,就是在调查统计各处田地资料。
原计划中,这些工作都应该由黄老爷来完成的,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如今鲁成只能匆匆开办了一家“租栈”,打着帮黄举人代管代购田亩的幌子,四处走访调查。
为了应付几个月后就会到来的潮灾,鲁成这边不但要加紧运走大批“现存”的流民,还要提前调查,规划好灾田,另外还要向大员申请一位专职农业人士带着某些作物的种子来杭州水旱涝频发的地方,水稻就别想了,土豆红薯这些块根作物才是王道。
即便是这种百忙之间,鲁成还要抽空去参加一些应酬,譬如说,黄举人家的钱庄开张典礼。
身为一个举人,开一两家钱铺茶楼之类的生意很正常。黄志诚在出发福建之前,就已经在钱业公会办好了入会手续,并且盘下了米市巷口的一家钱庄。
这家专业兑换银钱的钱庄,名义上是黄老爷家的产业,实际上还是由鲁成这边主持,主要功能就是为大员提供工业金属:黄金,铜,铅,锡等等。
黄金不用说,大明和日本的金银比价是1:8左右,同时期欧洲要超过1:12,所以殖民者一直在套购明朝和日本的黄金。现如今穿越众也加入了进来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再过一些年头,黄金的比价就会被拉平。
至于其它的铜,铅和锡,这些都是大员急缺的工业金属,尤其是铜。黄记钱庄平时最重要任务就是用白银兑换各类铜钱:哪怕是掉在地上就成八瓣的劣钱,黄记一样会拿出白花花的银子来兑,当然,这种的话,1两换1贯那是别想了,3贯都不成。
这在本质上,其实就是穿越众用淡水养殖珍珠来兑换高品位的铜铅锡金属矿,谁赚谁亏,谁也说不清楚。
随着前段时间,大员方面第一船工业品到埠,塘庄,这个17世纪的货运集散站,终于结束了一直以来只买不卖的尴尬操作,开始步入正轨。
工业化有一个标配的特征:廉价。无论是什么商品,小到缝衣针,大到油灯油漆枪炮牛仔裤汽车,只要生产线启动,那么即便是远渡重洋,这些商品也一样能砸跨农业国的市场。
清末那一票在后世看来极其简陋的蒸汽国,就是靠着呼哧呼哧的蒸汽生产线,货运七海,五洲称霸,国富民强,将无数古老帝国的市场轰开,签订了无数殖民条约,洋火,洋烟,洋油,洋布
而在穿越众这个时代,随着第一船经过工业化干燥,切割完毕的商品木料运到塘庄,本位面一个划时代的进程就此开始全球贸易比历史提前了300年,进入到买方市场。
哪怕穿越众可能还需要再花几十年的时间,才能让世界人民感受到什么叫做买一赠一,但是这一船木材的到埠,就和瓦特那台蒸汽机一样,它们吹响了工业革命的号角,代表着新贸易格局的来临。
现如今被沙船队运到塘庄的货物,品种已经逐渐开始丰富起来,精美的工业品很快就在杭州打开了销路。
“苟爷,苟大爷,您老可是柜上的老主顾了,我赵大的手艺您老还信不过吗?这杭州城里外十八家泥作,我赵大说第二,哪个敢称第一?”
塘庄北边的河滩地上,一排排浅红色,如刀裁般的红砖垛中间,一伙泥匠正围着管家模样的人在拉生意,方才说话的赵大黑瘦精满手老茧,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工匠气质。
“王母娘娘也给你日了算逑!看把你能的!”还没等苟管家回话,一旁早有那郭匠人开始仗义执言。高大貌丑的郭匠人这边怒目骂完,瞬间又变回秋田犬嘴脸:“苟爷,这抹洋灰的手艺,俺可是实实在在交银子在塘庄学出来的,不信您老请看”
郭匠人说话就亮出了一张鎏金裱花,毛笔字写就,盖着两三个红泥大印的“一级水泥施工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