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飞明乍一听到范德哈根如此刚猛的问题后,不禁有点发愣。下一刻他呵呵笑起来:自己刚才给出的信息,荷兰人大概是在什么地方想岔了。“范,这个世界上有把抢来的新娘还回去的白痴吗?就你所知。”
“亲爱的蔡,要知道,你们是在大员最虚弱的时候偷袭的这里,你们得到了原本不应该得到的东西,东印度公司的强大实力你知道的,你肯定知道的对吗?现在就是弥补错误的最好机会!”
“虚弱......”蔡飞明听完后先是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笑容,然后用一种丢掉皮夹子的语气对他说道:“不急,让我们先来回顾一下:今年6月24日,大员新上任的第三任长官彼得·奴易兹先生,因为要挽救日益严峻的荷日贸易关系,所以一到任就去了日本,至今未归,对吗?”
看到范德哈根点头后,蔡飞明继续:“也就是说,在那之后,大员的临时长官,是由已经卸任的第二任长官德·伟斯先生暂时接手的。问题就出在这里:当我们半个月前来占领大员的时候,你才是临时长官,伟斯先生已经应福建最高军事长官俞的邀请,带着船队去消灭一官了,对不对?”
“这能代表什么?”范德哈根认为自己找到了问题的关键:“你们占领这里,所有的文件和书信都被你们得到,你们什么都知道。”
“唉,可怜的范,你总是陷入自己滑稽的猜测中,让我来告诉你一点文件中没有记录的事情吧。”蔡飞明用一种略带怜悯的语气说道:“你和其他正在干活的那些人渣们无比想念的伟斯先生,已经回归巴达维亚,很遗憾让你们失望,他不会回来了。”
“这不可能!你在撒谎!”范德哈根叫到。
“六天前,伟斯先生率领荷兰船队在铜山岛和一官的海盗军团发生战斗,遭到火船袭击。伟斯先生临阵逃脱,直航巴达维亚,快艇奥沃克号被烧,西卡佩尔号以及其余的四艘船被一官俘获。”蔡飞明说到这里,两手一摊:“你看,昆仑人的情报来源远比你想象中要快速和广泛。别忘了我们是古老的贵族,在明国拥有庞大的,不为人知的渠道。”
范德哈根呆滞地思考好一阵后,有点沮丧的说道:“就算是这样,巴达维亚的怒火迟早要降临的。”
蔡飞明慢慢凑近身体,脸对脸盯着范德哈根说道:“你现在应该知道,我们并不是随随便便来到大员的,对吗?”
范德哈根本能的想反驳,最终他还是点了点头:“或许所有的明国人都会因为你们的身份给你们提供帮助,大员有很多明国人。”
“所以,我们是专门等候到伟斯先生带着主力离开后,才像个小偷一样来到大员的?现在,你还在抱着这个愚蠢的想法吗,亲爱的范?”
......范德哈根张口结舌。这一刻,他的脑袋中突然冒出大员陷落那天的场景——喷吐着可怕火焰的,一瞬间就能杀死50名士兵的半磅炮,接触到墙壁后就会发生巨大爆炸的炮弹,昆仑人普遍装备着的,可以连续击发的短管枪和长枪......
范德哈根张了几次口,但是都没说话。
“你终于看清问题本质了。”蔡飞明又露出那种丢掉皮夹子后的无奈表情:“在原本的计划中,我们战斗的对象,就是伟斯先生和他的船队。但是因为一些该死的拖延,船队延期后才最终来到大员,原本应该坐在我面前的伟斯先生换成了你,而他的船队到了一官手中!”
蔡飞明越说越来气:“你以为我们是来偷钱袋的?你错啦!我们丢掉了自己的钱袋,伟斯的船队全部丢掉啦!七条船,还有那些水手!”
蔡飞明用手指着眼前的红毛:“现在,你可以回去了,范德哈根先生,今天的交流到此为止。另外,如果你不能正视现实,依旧活在那些滑稽的幻想中不愿醒来的话,那我们就换一个人,或者干脆停止双方交流,等下个月奴易兹回来再说。”
双方第一次交流就这样不欢而散。
......
蔡飞明一脸郁闷得从大办公室里走出来,嘴里嘟囔着什么一路登上墙阶,来到商馆东北角的炮台。这处炮台紧紧卡住台江内海的航道口和商馆码头,视野开阔,是眺望周边和台湾本岛视野最开阔的地方。
棱形的炮台里荷兰人的老式火炮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自然是M2重机枪组。由于视野好,这里经常会找到某些公司高层人士——譬如夏CEO。
“怎么,没谈好?”听到背后的脚步声,拿着望远镜正在眺望台江内海的夏先泽回头一看,看到蔡飞明脸色不大好,估计到谈话可能不大顺利。
“遇到个脑残,这货认为我们应该交还俘虏,然后赔款。”
“呵呵,那天在商馆门口,齐刷刷死掉那么多人,都没能让他认清形势?”夏先泽听完后也是很不解。
“谁知道呢?”蔡飞明没好气的说道:“这就是个马仔,大概这货也没机会考虑过复杂问题,实在不行就拉倒,等奴易兹来了再说。”
夏先泽没有答话,而是举起望远镜又看了一会后,把望远镜递给了蔡飞明:“看看吧,海军第一艘西洋式训练舰。”
“这不就是荷兰人那艘快艇吗?叫什么登的。”蔡飞明举起望远镜看了一眼后说到
“威尔登号。”现在改名了,叫“乘风号”。
威尔登号是一艘亚哈特船——荷兰语翻译过来就是“快艇”。这种船型尖头方尾,而且没有艏楼,特点是速度快,造价便宜。
和那些为了少缴甲板税,从而滑稽的把船型变成口小肚大的笛型船不一样,亚哈特船吃水浅,速度快,适合做勤务船和探险船,五月花号就是一艘典型的三桅亚哈特船。
一帮明人水手正驾驶着已经改名的“乘风”号在台江内海蹒跚而行,炮台上能清楚的看到水手们敏捷的在帆桁间攀爬,只是他们收放软帆的动作还很笨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