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国居延。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呜呜呜呜!……”沉闷而又充满了肃杀之气的号角声在偌大的沙海上响起,经久不绝。
在一望无垠的沙漠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抹黑色,这黑色愈发的清晰,愈发的壮大,渐渐的与天穹相连,宛如阴云一般笼罩过来。
“唰!”
代表着拓拔鲜卑的青色狼头旗出现在居延沙海的上空。
“是鲜卑人!”简陋的城池之中,负责守卫这里的西凉军将士脸上遍布惊恐之色,浑身颤巍巍的,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进攻!”
拓拔什翼键嚎叫了一声,随着他的一声令下,身后的十万鲜卑铁骑兵顿时化作一股巨大的洪流,马蹄纷乱,一往无前地向着居延城冲击过去。
“关城门!快点关城门啊!”
自从上一次的胡人之乱过后,居延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战事,这附近更没有什么比较强大的势力能够威胁到凉国,敢于侵犯居延的疆土的。
代国的这十万铁骑兵突如其来!
“咔嚓嚓!……”守军们手忙脚乱地将厚重的城门关上,但是为时已晚,没等他们把城门完全关上,城内又冲出来数百名手持弯刀的胡人!
“宰了他们!”
“上啊!”
“长生天会保佑我们的!”
胡人的嘴角勾勒出一抹嗜血而残酷的笑意,他们肆无忌惮地挥舞着手中的战刀,砍下守军士卒的首级,仅凭这不足千人的守军,根本抵挡不住胡人的进击。
居延的城门很快就被敞开,代军欣喜若狂地冲了进去,见到穿戴凉军盔甲的人就杀死。
有的心性残忍的鲜卑人,甚至割下了敌人的脑袋别在自己的裤腰带上,以便制作一个酒樽。
常青殿。
秦牧与荀稷急匆匆地跑进了这里,看见正在批阅奏牍的冉闵,便道:“陛下,代军已经攻入凉国疆界,占领了西海郡了!”
“朕已经知道了。”
冉闵倒是没什么好惊奇的,毕竟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都坐吧。”
“谢陛下。”
等到秦牧、荀稷各自坐好,冉闵又亲自给他们倒上一杯上好的茶水,说道:“依你们看,拓拔什翼键下一步会怎么做?”
秦牧与荀稷对视了一眼,后者先道:“陛下,臣以为拓拔什翼键下一步,应该会继续征辟羌人、卢水胡,以及西凉腹地的胡人,扩大疆土,增益人口。”
“何以见得?”
“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此番征凉,拓拔什翼键动辄十万鲜卑部落的勇士,又是他亲征,声势浩大,一战而下居延,一战而下西海,声势浩大。而且此番魏、代合击凉国,魏强代弱,不可力敌,难以竞争,又以拓拔什翼键此前的所作所为来看,他的目的极有可能是为了扩张势力,吞并凉国北部的胡人。”
“荀稷,你的话不无道理。”
冉闵点了点头,没有直接发表自己的意见,而是将目光放到了秦牧的身上。
“秦牧,你认为呢?”
“陛下,臣的想法与荀大人的截然不同。代国不乏有识之士,燕凤且不说,拓拔什翼键本人亦是一个有着远见卓识的人!他这次征凉搞出这么大的动静,难道就只是为了蚕食鲸吞凉国北部的疆土吗?”
秦牧蹙眉道:“西海贫瘠之地,自张掖到居延泽千里沙漠,人烟稀少,土地不毛,就算让代国真占有了这块土地又如何?他们守得住吗?陛下,依我看拓拔什翼键的目的,应该是为了灭凉,或者是掠夺西凉的人口!若是我猜的不错的话,他的下一步,应该是率领万余精骑穿越沙海,直扑姑臧!”
闻言,冉闵与荀稷都愣住了。
这个想法真是有够大胆的!
就冉闵所知道的,横贯在张掖到居延之间的是巴丹吉林沙漠,迢迢千里,几无水源,还容易迷路。就算是带着万余精骑,想要穿越这种千里大漠,把刀插到西凉的心窝子上,绝非易事。
“这真是一步险棋。”荀稷摇摇头道,“不过我认为拓拔什翼键绝不敢这么做。这样太冒险了!稍有不慎,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啊!且不说横穿千里大漠有多么困难,就算真让代军铁骑兵赶到姑臧又如何?”
“姑臧城城高池深,易守难攻,没有先进的攻城器械是绝对拿不下的,更何况西凉还保有余力,尚有数万兵马可以调动的情况下呢?”
秦牧又反问了一句:“若是代军趁我魏军与凉军厮杀正酣之际,一举杀出。又当如何?”
“这……”荀稷不敢想下去。
冉闵淡淡的道:“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灭凉之事,势在必行!朕谋划了这么久,绝不能因为担心一个拓拔什翼键而破产。朕要御驾亲征!”
冉闵说干就干。
翌日,冉闵便下旨太子冉明监国摄政,皇后董巧巧垂帘听政,与群臣共议国事。冉闵又调集左右羽林卫三万人开始西征。
大梁到西凉的路途十分遥远,大军长途跋涉,走水路,转官道,经过一个多月方才抵达大夏。等到冉闵率军赶到前线的时候,已经是开皇三年的十月。
站在高坡上,隔着一条谷水,冉闵翘首眺望着对面的凉军战营。
谢艾不愧是西凉的名将,深谙兵事,就连这营寨都建造得宛如铁桶一般,让人无从下口。
在谷水对峙了这么长的时间,凉军已经把营寨修建得跟乌龟壳子一样,城营高四尺,底部厚三尺;城墙上要修建战楼,设置守城的各种设备和瞭望敌情的望楼、望杆。
其城外挖壕,并设置鹿砦、陷马坑等防护措施。这样修建起来的城营,实际上是一个军事堡垒,不是短期可以完成的。
除了一座城营,谢艾还别出心裁地设置了两座壕营,就在城营的两侧,互为犄角之势。
壕营,顾名思义,就是以壕沟作为防御主体的营寨。
一般要求壕沟底宽一丈二、口宽一丈五,深一丈以上,挖出的土堆于内岸排紧,不用筑城就可以高出地面四、五尺。
条件允许的话,在壕沟外侧设置鹿砦之类的障碍物。
“陛下,臣无能,久攻不下凉军战营,损兵折将而未得寸土,请您责罚!”旁边的大司马李农一脸歉疚地道。
冉闵摆了摆手说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这般坚固的城营,又隔着这么一条谷水,想要渡河破营,谈何容易?”
“陛下,凉军的主将谢艾真的名不虚传啊。臣与其对垒数月,没有占得半点便宜,反而折损了不少的兵马,若不是有陛下你的支持,后勤补给不断,臣这里早就坚持不住要撤军了。”
“哈哈,谢艾的本事朕比你清楚多了,这可是一个让人头疼的对手!当年的仓松之战,朕为羯赵的大将西征,一世英名,就差点栽在谢艾的手里!”
冉闵把手掌攥成了拳头,掷地有声地道:“这一回,朕一定要生擒谢艾,灭了凉国!”
“愿为陛下效死!”
“大魏万年!陛下万年!”众将轰然唱喏。
“好!”
冉闵眯着眼睛说道:“传令下去,全军寅时造饭,人马吃七分饱,卯时一到,所有将士都给朕卯足劲儿过谷水,冲杀凉军战营!”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