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赵国的官军与叛军在黄河之滨摆开架势,准备轰轰烈烈地干一仗的时候,官军的一支奇兵已经渡过黄河的支流,连夜潜入石门山,直扑平棘城。
陈暹猜得没错,官军的确出了一支奇兵,准备奇袭平棘城,其目的便是为了焚毁叛军囤积在平棘城的粮秣,断其后路。
当然了,这是不是官军的战略目的还很难说。
所谓奇兵,便是出奇制胜。若是带的兵马太多了,反而容易暴露行踪,便不能称之为“奇”,故而石闵派出的这支奇兵有五千人,主将便是李信。
此时此刻,李信正带着五千精锐藏身在石门山的丛林里,隔着十余里之外,便是眺望可见的平棘城的城墙。
这时,正在耐心等待的李信,等来了一名小校:“将军,大事不好了。平棘城的守军根本不是只有四千人,而是足足两万有余的兵力!而且,在这石门山上还有一座叛军的战营,观其旌旗和声势,不下二三万的兵马!”
“好,我知道了。”
李信的眉头一皱,随即便舒展开来。
好在自己没有贸然出击,石闵交给他的命令虽然是奇袭平棘城,焚毁叛军的粮草,但是给了他随机应变的权力,若是碰到埋伏,或者是感觉不妥,李信可以自行终止这场行动。
“李信将军。”
这时,李信刚刚进入一座临时搭建的行辕里,坐下主位,便看见一侧的帘门内,走出一个士卒打扮的青年人。
此人李信认识,正是军师祭酒,魏王府上的长史秦牧!
“秦大人?你怎会在此?”李信愣住了,有些不明所以。
秦牧一脸神秘莫测的笑意:“将军,我事先预料到此番奇袭平棘城的军事行动,可能会出现一些差池。现在看来,果真不假,咱们的军营里,必有间谍在给叛军通风报信!”
“大人果真神机妙算!”
李信不由得赞叹了一句,又道:“秦大人,只是现如今平棘城与石门山的叛军已成掎角之势,即便咱们有内应在平棘城,只怕也难以攻破平棘城,焚毁叛军粮仓啊。”
秦牧淡淡的笑了笑,说道:“无妨。此前我与大王商议过了,若奇袭平棘城的计划败露,还有一计。”
黄河之滨。
正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在谈了一会儿之后,石冲便有些不耐烦,起身告辞。石闵却出奇地没有劝阻,似乎其目的不是为了拖延时间。
“擂鼓!进军!”
回到本阵,石冲便打手一挥,下令全军擂鼓出击。
当然了,黄河之滨的平原固然广袤,适合大规模作战,但是十几万大军一拥而上那是不可能的。随着石冲的一声令下,背后的十万叛军将士顿时沸腾起来,战鼓声四起,嘹亮了天穹。
在对面偌大的官军方阵中,有着许多朝气蓬勃的脸庞,李小乙便是其中的一个。
这一战,是李小乙的初战。
李小乙是魏军内黄人,说起来与当今的魏王石闵还是老乡,当然了,魏王的身份何其之尊贵,又怎会与寒门出身的李小乙有什么瓜葛,叙什么桑椹之情呢?
李小乙与诸多的汉家儿郎一样,都十分崇拜自己的统帅石闵!
强者,天生就是让人崇拜,让人敬仰!
李小乙是一个新兵蛋子,刚刚投身军旅不过三个月,操练三个月,这是他第一次上战场。
战场,果真险恶,虽然厮杀还没有展开,但是那沉闷的气氛已经让人感到窒息。
正值八月末,天气微凉,秋高气爽,李小乙紧紧的攥着手中的长枪,从枪杆上透着一种炙热的感觉,弄得李小乙手心发热、出汗,脸上都不自觉地渗出了汗渍,不知道是紧张、害怕,还是在渴望着什么,或者是天气还有点热吧,反正他的背后都渗出了汗液,有些发凉。
“小乙,不要紧张。”在李小乙的身边,一个手持利剑的精壮士卒宽慰了一声。
“是。”
这人是李小乙的伍长,姓韩,人们都称呼他韩伍长。
“初次上战场,紧张、害怕这种情绪是在所难免的,我见过的袍泽里,被吓尿的都有!哈哈哈哈!所以,这没什么羞耻的。”
排兵布阵的时候,是不允许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方阵里也是不能发出什么异样的声音的。
但李小乙他们所在的部队,是预备役,若是前方没有出现太大的压力,不需要补充兵员的话,那么他们连出场的机会都没有。
这,就是石闵的目的。
每一次战争,石闵都会带上许多新兵,以此来补充军中的新鲜血液。老兵,精兵强将们都是从新兵蛋子过来的,没有经过血与火的磨砺,如何能打硬仗?
“伍长,前方已经开始交战了吗?”李小乙问道。
“是啊。已经短兵相接了。”伍长的表情有些凝重,“不过想来,是轮不到我们上战场了。这一回有大都督亲自出马,精兵强将无数,更有玄甲骑兵、破军营这两大精锐在此,绕是叛军有几十万人马,大都督带着我汉军精锐,亦能战而胜之!”
李小乙不禁两眼放光:“是号称‘汉军第一精锐’的破军营吗?伍长,听说里面的勇士个个都能以一当十,甚至以一敌百!每个人都有着至少百夫长级别的待遇啊!”
“哈哈哈。”伍长拍了拍李小乙的肩膀,说道,“不错。破军营的锐士待遇极好,冲锋陷阵的机会很多,但是其选拔极度严苛,不管减员与否,破军营的规模一直维持在一千人!二十万汉军里面,只出一千的破军营锐士!也就是说,二百里挑一!当初我也想进入破军营,奈何实力不济啊!”
此时此刻,官军与叛军已经展开了如火如荼的大战。
黄河之滨的平原固然广袤,但是一时半会儿的,经不起几十万人在这里混战。
叛军率先发起进攻,出精骑五千人,自前阵杀出,这种精骑配合不怎会,因为是各诸侯联军的缘故,来不及磨合,所以各自为战,只待号令一出,便撒开马蹄,向着前方的官军方阵奔驰而去。
石闵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抬起了手。
“咔咔!……”一阵令人感到牙酸的声音,在前阵的盾牌手,同一时间压上,把手中的长方形盾牌砸到地上,宛如一堵厚实的墙壁,巍然屹立在那里。
“吼!”紧接着,长枪手压上,把手里的长枪压在盾牌上。至于背后的长矛手,则是高举三四米长的长矛,从上往下俯瞰,只见官军的前沿地带,一片长矛如海,在阳光的照耀之下,青幽幽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