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敌人的强大,来磨砺自己獠牙,千锤百炼之下,方显其锋。
用敌人的尸骸,铺就那通往至强的路,盘踞在尸山血海之上,方显其强!
这便是至强之路。
墨者出剑,剑锋直指墨煌的眉心。
这一剑,朴实无华,便是直刺而已,但此剑,一如墨者之路。
世道多艰,行走其中,所求的,仅仅是一个挺直了腰板,笔直的走下去。
兼爱非攻之言,并非墨家的核心,驱动墨者不畏牺牲,行走于这条艰辛路上的意志,才是墨家的真正核心。
身正道直,便是墨者之义!
大道笔直,剑锋坦荡,虽只是一剑直刺,气象却是如此的浩瀚,仿佛所有的墨者,都从逝去的时光走出来,伴随着剑锋所指之路,慷慨悲歌而行。
那钜子虽然沦为了配角,但他也目睹了这一剑,作为墨门古惑仔一脉之主的他,看见这一剑,心神摇曳不可言,甚至两行清泪垂了下来。
他终是墨家之人,看到这墨家精神,他也忍不住有所感动,这一刹那,他只觉得往昔许多不曾往心里去的墨家经典,也有了另一种看法。
墨煌看着这一剑,眸子中泛过异彩,这一剑,比他所想的还要强横,还要绚烂。
虽是一人一剑而来,但墨煌屹立于此,迎接这一剑,却有种孤身一人,迎接墨家所有墨者围攻的感觉。
似乎为了更加深入的感受这一剑蕴含的芳华,墨煌不曾有丝毫抵抗,任由这一剑刺穿了他的头颅,剑意激荡,将墨煌的头颅彻底炸碎,而后,剑气席卷,一寸寸湮灭墨煌的存在。
“身正道直,义者无悔,这一剑,精彩!墨者的精神,我已经感受到了!”
一剑将墨煌湮灭,墨子之灵尚未松劲,便听到窸窸窣窣的诡异颤音回荡在四面八方,墨子之灵神色骤变,下一瞬间,漫天黑气席卷,顶着那剑气的湮灭,重塑着墨煌的存在,眨眼间,墨煌便重塑了身体。
“那么,我也要出刀了,试着活下来吧!”
墨煌凭空一捞,光怪陆离的扭曲光影,从虚无弥漫而来,编织为诡异的刀,然后,墨煌狠狠一刀劈落。
墨子之灵躲闪不及,只能硬接,他乃神兵之灵,本质坚固,等闲攻击他都不在乎,所以方才那一剑才是去势极尽,不留任何闪避的余力,但挨了墨煌这一刀后,墨子之灵的反应却是极大。
一刀而过,在墨子之灵留下了一条漆黑深邃的刀痕,而后刀痕蔓延着,侵蚀着墨子之灵的存在,他不由得发出凄厉的嚎叫,神情扭曲,双眼狂乱。
“这……不是……墨家!”
墨煌这一刀,并非某种实质性的攻击,而是“历史”,这历史,是墨家的历史。
秦末之时,民科墨者,以及当官墨者的灭亡,皆在这历史之中,也不仅只有这些。
汉初之时,刘邦以及朝臣总结秦朝为何扑街,最后认为秦朝法度太过森严的缘故,所以采用黄老学说,以清静无为之法治国。
这般治国法门,虽极快的恢复了民间活力,但也引起了一系列的后遗症,官府少插手民间现象,纵有违法,也是秉持黄老教化之言,轻判或者不判。
官不管,民自决,由此而来的,便是汉朝初期地方豪强林立的现象,也顺便奠定了汉朝灭亡的根源。
而在这个阶段,还保留着一定组织性的墨家古惑仔们,很轻易就获得了一定程度的繁荣。
这繁荣中,墨家古惑仔们到底做了什么,已经不用多言,毕竟,一个黑社会组织会做的事情,也并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无非就是靠砍人来混饭吃。
然后,墨家古惑仔们在这个阶段腐化变质的更快,几番争权夺利,以及几番内讧后,墨家残余甚至连墨者之名都不提了,然后在独尊儒术之时,汉朝摒弃了黄老之学,开始重整河山,开始大举出兵,整理民间违反乱纪之乱象。
墨家的最后余晖,就这样理所当然的被汉朝官兵剿灭了,连一点水花都没溅起来。
以学派之姿走上历史舞台,却以黑社会之姿被官方剿灭,这就是墨家由战国而起,秦朝而衰,汉初而亡的全过程。
墨家直系传承彻底断绝,但墨家的历史还没结束,两宋年间,民间动荡,在相同的环境下,相同的局势之下,还是有人看到了墨家的学说,然后以此活跃起来。
墨家的隔代传承者,便是丐帮!
而这丐帮,并非武侠小说中那个有着降龙十八掌等等绝世武功的帮会,只是一个乞丐与一些落魄者组成的秘密社团,而丐帮乃是墨家传承的说辞,本质也是真假莫辩,甚至有可能是丐帮一些丐头,为了扯虎皮瞎吹的。
但不论如何,捧着墨家的经典,拜墨子为祖,不管这些乞丐信不信墨家学说,甚至他们到底看不看得懂墨家学说,但起码,他们也是法理上的墨家学派隔代传承者。
而墨家的学说,也被丐帮彻底扭曲,没有了墨者之义,仅仅是丐头奴役其他乞丐时的歪理学说。
墨家当官之人的俸禄,要上交团体,而丐头也以此为理由,索要其他乞丐乞讨时的收益,不给就是拳脚相交,诸如此类的行为,让墨家之法规,彻底变成了另一幅模样。
一个丐头出门,锦衣华服,妻妾成双,出门之时,数十乞丐为其开路,旁人若是拦住,便是群丐上前踢打,好不威风,这便是后世之墨家传承。
无需多去叙说丐帮的命运,因为丐帮甚至延绵到了现代,而在这个发展过程中,江湖中所言的三教九流中,最不受待见的下九流之一拍花子,就这样诞生了。
拐卖儿童,诱骗妇女,闯人空门,专门骗人钱财的拍花子,也称叫花子,就是江湖众人,对丐帮的别称。
墨家没有亡,墨家精神也没有灭,因为墨家的理念以及典籍尚在流传,只是,在时光的演变下,却已变成了另一种模样。
昔日辉煌一时的任侠墨家,千载之后,便是拐卖人口,偷窃骗财的下九流拍花子,这也是墨煌一直对墨家态度颇为恶劣的缘故。
炎黄文明一脉亘古而传,这种传,并不只是历史的传承,还有许多传承,只是这般传承,有时候并不是往好的方向演变而去,总会有许多东西走岔了路,演变为恶果。
“你以墨者之道为剑,让我感受了一番墨者的辉煌印记,而我也以墨者之路为刀,让你感受一下墨者的末路,感觉如何?”
墨煌悠然而语,但墨者之灵,却已听不进去了,他已经疯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不是墨家!墨家不可能如此!”
墨者之灵的言辞极尽悲沧,近乎崩溃!
墨煌这一刀,并非只是第一次用,面对孔家儒者质问之时,墨煌那个时候就想劈出这一刀,让那孔家儒者感受一下儒家进化为儒教之后的千古恶业,只是,那孔家儒者很识趣,怂的飞快,躲过了墨煌这一刀。
而现在,墨子之灵挨了这一刀,道心已是摇摇欲坠。
诸子百家之宗师,阐述学说,皆是向善而行,虽然说辞不一,但约莫都是求一个天下大同,但若是知晓,自己之言,将会在未来缔造无边恶业,遗祸深重,这些诸子,会做什么想法呢?
墨煌那一刀,并非虚妄之言,而是扭曲的时光,仿佛带着中刀亲自回溯了时光,阅尽了所有,所以墨子之灵知晓这是真实的,也无法自欺欺人,所以,他也无法面对这些。
“墨家不会亡,不不,如果是这样的墨家,不如亡了,不如亡了,不如亡了!!!!!!”
墨子之灵彻底疯了,墨煌留在他身上的刀痕,开始进一步侵蚀他的存在,他的瞳孔被浑浊的漆黑所覆盖,他的衣衫,渐渐被扭曲的光影所覆盖。
钜子令这神兵,是秩序侧之神兵,象征着墨家之道路,但此刻,钜子令已经堕向了混沌侧。
疯狂的墨子之灵,猛然看向那蹲在一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墨门钜子,眼神泛过一抹极度的憎恨,在之前,这墨门钜子虽然很不争气,但也是墨家的传承者。
而现在,这墨门钜子在墨子之灵看来,已是后世墨家崩坏之魁首,不杀,不足以泄愤。
不只是这钜子,此刻所有还存在的墨者,都必须死。
唯有将墨家的所有痕迹,通通抹去,才能断绝那墨家的千古恶业。
这般思路也许不是很正确,但已经疯了的墨子之灵,心中唯有这般不可抑制的冲动。
墨者之路的传承神兵,堕落为屠戮墨者的魔兵。
善恶正反,从来尽在一念之间。
墨子之灵举剑,他手中的那柄曾经象征着身正道直的墨者之剑,此刻变得扭曲不定形,宛如淤泥的汇聚,这墨者之剑也在不断的异变着,不断向更崩坏疯狂之境蜕变而去。
疯了的墨子之灵,欲要一剑斩杀钜子,却在此时,墨煌那充满窸窸窣窣颤音的诡异之声,回荡于墨子之灵的耳边:
“既知未来,也知墨者之末路,那么,你认命吗?”
墨子之灵刚刚崩坏,此刻还沉浸在疯狂与清醒的交界之处,他虽欲要斩杀钜子,但举剑,也有几分迟疑,如果是常规的魔头,肯定会要进一步让墨子之灵沉沦,彻底堕入邪道,但墨煌却没有这么想,在此时,他却想拉墨子之灵一把。
墨家学说,提倡天命,也知鬼神,若是其他时候问墨子之灵,他必言认命,但此刻,半步堕魔的他,眸子中却泛过了奇怪的神色,看到这神色,墨煌笑了起来:
“既不认命,那便随我而来,我们联手逆天改命,重铸墨者之路,重新去开创一个属于墨者的未来吧!”
墨煌一招手,那墨子之灵迟疑了一下,随之便摇身一晃,化作一个令牌,落于墨煌之手。
令牌古朴而威严,但正中心,却有一道漆黑的刀痕,刀痕犹如活物,不断蔓延,侵蚀着令牌。
墨煌举起令牌,功力疯狂灌注了进去,以那刀痕为中心,漆黑而诡异的纹路不断蔓延,这些纹路犹如活物,蠕动变幻不休,叙说着不可测的混沌真理以及禁忌奥秘。
“从今天开始,你便不是墨家钜子令,我赋予你新的名字,其名曰……天魔策!”
而后,墨煌看向那钜子,猛然举起天魔策,向他打去。
天魔策狠狠的击中了他的额头,席卷四方的诡异黑气,悉数灌入了他,改造着这个钜子的身心。
“从今天开始,你就跟我混吧,自此之后,世间再无墨门,唯有魔门,而我,便是魔门创始者……原始天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