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听起来很奇怪,但是,作为一个神棍,墨煌还真进行过系统性的人类史前历史的学习。
因为老神棍说过,神棍这个职业,要吃饭,就要深入的研究“人”,只要做好这一点,神棍就不愁没饭吃。
既然要研究“人”,那么,调查过去“人”的过去,这自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唯有这样,才能对“人”建立一个系统性的概念与认知,揣摩出“人”的种种弱点,成为一个合格的“人”之狩猎者,哦不,是神棍。
出于这一点,墨煌以前跟着老神棍跑江湖的时候,也曾去一些知名的史前博物馆当过清洁工,一边工作一边看资料,而后对照实物,深入的了解过那些史前的只鳞片爪。
还去考古挖掘现场当过搬运工,亲自体验过那尘封大地之下多年的文物被挖掘出来时的那种激动,还曾为某些自由考古学家当过野外后勤总管,贪污过考古学家的科研经费。
神棍也不总是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是在忽悠水鱼的,总会有抓不到水鱼的空窗期,所以,永远不要猜测一个神棍,为了生计会去做什么,也许昨天还在天桥底下摆算命摊的老道士,明天就会去和尚庙里当庙祝。
墨煌曾经怀疑过,老神棍只是囊中羞涩,为了挣温饱的钱,跑到这些地方打工的,那研究“人”之过往的说辞,皆是老神棍忽悠自己的说辞,不过,念在自己的确收获许多的份上,墨煌也不愿多去计较什么了。
而这份收获,在现在派上了用场,墨煌以自己的记忆为凭,使用着诡异之言,形成强烈的精神冲击,带着所有聆听着梦回太古,重回那人类于蛮荒崛起,与天地万灵争锋斗雄的时代。
诸子百家之先哲,从自身的角度,阐发出种种发人深省的观念与学说,这些观点与学说,本质都是为了解答人之一生中面临的种种困惑,叙说着如何解决这些困惑的办法,以及试图指导人类如何迈向更美好未来的方法。
归根究底,诸子百家之言,也是以人为出发点,但他们的观点,有许多皆是未经现实验证,只是存在于理论上的自圆其说与自我融洽,如同科学假设中绝对不反射任何光热的黑箱体,绝对不存在摩擦力的地面那样。
诸子先哲之言,一旦开始实践,总会遇见诸般困境,有些学说因此而渐渐没落,然后在时光的冲刷之下,成为了毋庸置疑的失败。
但武之道不会,因为这并非指导未来的大道,而是过去的总结,人类能够繁衍至今,就证明了这条道的根本性以及成功性。
这就是墨煌阐发学说的根基,一个经过时光验证过,永无谬误的根基!
演说阐发自身学问,在这个时代并不稀奇,毕竟百家争鸣也没有过去多少年,但墨煌演说的方式却非常新奇,那是影音资料皆有之,太过真实,也太过详细,甚至让人产生了梦回太古,黄粱一梦,再回首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恍惚感。
有许多江湖客心有所感,却是骤然露出恍然大悟之色,犹如顿悟,身上的气息也渐渐随之蜕变,变得原始而苍凉,凶横而酷戾。
这是最原始的武道,也是最原始的杀道,为了一己之利而杀戮,在多个层面皆是罪,但一个种族为了繁衍而行之杀戮,纵是滔天,却已超脱了善恶,只是生命迸发出来的一种莫大前进意志。
秉此心,持此道,戮尽诸天而无罪无垢,按佛家说辞,便是上乘修罗果,享红莲业福报。
“你之学说并不稀奇,上古之时,民性天真淳朴,以狩猎为生,这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但难不成你打算让今人重回上古,穿兽衣,持石矛,以狩猎为生,屠戮一切,再演那原始杀伐武道?”
秦皇出巡,齐地大规模邪祟事件,这两个因素交织起来,除了勾动一些江湖客外,自会引得一些江湖大佬前来一探究竟,眼下,便终于有一位够分量的人出来了。
儒服高冠,五柳长须,剑眉星目,自有一股郎朗刚正之感,不问可知,是儒家学派之人。
墨煌没有回答,只是凝视儒者之腰间,那有一柄剑,虽然收于鞘内,但那韵味却是如此的明显。
至正,至真,至善,这是一柄文雅之剑,但文雅中也透露着凛然的风骨与威穆。
墨煌负手而立,淡淡而问:“好一柄至真雅剑,难不成便是传说中孔夫子那柄紫薇剑?”
在墨煌的世界线中,孔子身为至圣先师,其雕像也是配剑的,一方面有君子六艺之说法,一方面也说明了孔子的地位。
剑乃君子之器,在战国年间,能随身配剑,也是有身份有地位之人才能配之。
后世也有传闻称,孔子之配剑便叫紫薇,以星宿之首而命名,虽然极有可能是后世孔家门徒贴金吹嘘的,不过,在这个神兵世界线,孔子手中神剑,就叫紫薇,乃是一柄威能卓越的天神兵,而且是天神兵中罕见的星宿系神兵,而在江湖传闻称,得到星宿神兵的兵主,皆是上秉天意降生世间,生来便有大使命的人。
所以,孔子这个被亲身老爹视而不见的贵族私生子,扑到掉渣的普通放羊娃,能够一路逆袭为诸子之一,也可谓此言不虚了。
那儒者肃穆而道:“正是孔师所留之紫薇剑,我持之而询,便是代孔师相考,还请回答。”
儒家流传后世,长盛不衰,演变为儒教,自是让人厌恶,墨煌这一脉,从来没有人喜欢过儒教的,毕竟他这一脉的神棍,也不受儒教欢迎。
但是,提及孔子,那倒是另说,这位至圣先师,虽不能说是品德无缺学问无暇,但足以让人钦佩,不在于他能说,更在于他能做自己所说的,知行合一四字,说来轻巧,但能做到,却是古今罕见。
周行诸国,开创了游学之风,虽有不得已而为之之嫌,但这种行为便已是天下先。
而周游列国之时,虽是皆不怎么得志,不乏狼狈而逃的时候,但很多人没有想过,为啥孔子虽然周游列国处处碰壁,但为何每到一地,若有请,基本总能受各方权贵接见?要知道,遍数百家诸子,有这待遇的可谓少之又少。
原因很简单,孔子生前已成气候,三千门徒,七十二贤人,闻其名者不计其数,已是一方派阀之主,所到之处,皆是声势浩大,虽然也只有声势浩大,不过却是进可攻退可守,而这份底蕴,更是直接奠定了儒之一脉的千古气运。
论做人的境界,以及学问之透彻,真没几人能够超过这孔夫子,只是,时光之伟力,终是超乎所有人的想象,若是让孔夫子去了未来,看见后世儒教种种,估摸性格其实颇为暴烈,而且颇有勇力的孔夫子,估计会提着杀猪刀,从紫禁城一路砍到孔府去,把那些孔家门徒和所谓儒家贤哲,有一个算一个,通通砍死在当场。
后世儒家,早已经将孔夫子捧上神坛,也将他的学问,扭曲成另一幅模样,一副更符合统治需求,却并非初衷的面目!
若只为当官便可扭曲初衷,若只为掌权就卑躬屈膝,孔夫子这一生也不用这么狼狈的东奔西走了,以他人生中后期的威望,只要不说一些君王不爱听的仁义之言,早就出仕高就了,何至于处处碰壁。
纵然这个世界线有神兵体系存在,但也许是世界线的必然,孔子也还是死了,只剩孔家儒学一脉相传,而在秦朝年间,儒家受各方打压,尤其是不怎么受秦始皇待见,混的颇为艰难。
而眼前这儒者,能配紫薇剑,估摸也是孔家传人了,风骨还算凛然,没有像是未来那样颠三倒四,面对异端学说,也总有几分考究意味,没有那种动辄挥舞道德大棒打杀的姿态,当然,也和现在的儒家挥不起道德大棒有关。
既要宣扬自身学说,在这个时代,便少不得要受各方攻讦,每一个能够流传后世的学说,皆是身经百战出来的,既有嘴谈,也有手谈,流下不知凡几的鲜血,才有了后世的只言片语,墨煌对此,已有心理准备,这儒者的出现,正和他意。
“复归原始,人与禽兽何异?你之观点,无非如此!但我之学说,又岂是那么简单,原始武道,诞生于上古纪元,阐发于文明未开之时,而如今,礼制已建,天下一统,文明渐昌,是以我欲将这原始武道,行那随世而移之举,再做阐发,以契合时代。”
“洗耳恭听。”儒者持剑恭问,宛如昔日孔夫子面对达者为师,不耻下问时的神情,不过修行可能尚且不到位,总给人一种你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小心我剑下无情,为天下苍生除一嘴炮王的感觉。
墨煌淡淡而言:“武之道,我分为三重境,分别是技,术,道,这三重境,便印证着我之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