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又一次把荀域气走了。
不过这回她倒不生气,只是笑了好久,北国陛下可是个大户,要是能留下这个主顾,那发家致富就指日可待了。
就是荀域的衣衫都太复杂了,她得多收点钱。
南国使臣入京那日,正好是安宁的生辰,荀域把人放了出来,按例要赏些东西做生辰礼,一般旁人收到的多是珠钗首饰,或者什么新奇玩意儿,偏偏到了她这儿,只赏了一盘金锭子。
阖宫都在笑她,唯有安宁知道荀域是存心,怄气占了三分,剩下七分都是投其所好。
就跟送给沈冷栀笔墨纸砚一样。
想到这儿,心头就闪过一丝酸溜溜的感觉。只是除了长信殿,宫里也就朝露殿送来了礼物,是一个白玉花瓶,预示平平安安,她收了人家东西,连吃醋都觉得过意不去。
索性收了那心思,安宁点金子时才发现每一锭下面都印着字。
建昭二年,北域安宁。
特意把北境改成北域,一点便宜都不想让弟弟占去。
一时笑得合不拢嘴,芸姑说她见钱眼开,安宁也不去辩解,只是过了一会儿才又开始犯起难来,这金子她舍不得花,岂不是跟没有一样。
长信殿内,荀域正听沈司徒奏报着这段时间修水的开支,司徒大人想着北国借钱给南国也有快一年了,就算一时半会儿还不上,总要趁这次机会跟对方谈谈日后商贸往来的税该怎么算。
姻亲就是个借口,最终目的不过是为了两国商贸往来时北国可以把成本压到最低,利润翻倍。
“陛下之前就跟南国的陛下说好了,两国合力打通水运,如今又给南国行了方便,作为丈人,总要大方些,也是对女儿好。”
戴了扳指的修长手指在算盘上打了许久,荀域闻言开了个数儿给沈司徒,“那就按这个来。”
给他竖起一个大拇指,嘴上夸着陛下英明,心里想得则是陛下真黑。
“沈司徒,朕给你举荐的那个宋凤鸣用着可还好,若是没问题,日后关于修水和河运的事情就全权交由他来处理好了,云司空年岁大了,前几年儿子又病死了,膝下只有一个孙女,因这两年朕忙着修水,而水利和赋税的事情纠缠交错,所以这其中大半的事情都是你一人操劳,如今有了宋凤鸣,你也可清闲些。”
端起茶盏吹了吹,荀域说的云淡风轻,可沈司徒却觉得心里割肉一般的疼。
水运一旦开始,往来船只货品都要上税,这么一大笔钱财虽然并不是直接落在沈家口袋,但只要能经手就能捞到不少好处,前期修水时沈家出了大力,又是做预算又是从四处挤钱,然后还要监察支出,结果最后好处全落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宋凤鸣身上了。
拱手行了个礼,沈司徒斟酌着措辞,“陛下,宋凤鸣那个人心机颇深,从前不过是司空大人手下一个不起眼的小书生,得不了云家真传就从旁偷艺,现下云家独子病逝,山中无老虎,他猴子充大王,臣听说他还觊觎云家姑娘,见人家跟未婚夫的婚事告吹就趁虚而入,实则不是个坦荡君子。”
荀域笑笑,并未把沈司徒的话放在心里,“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他喜欢云老的孙女儿有什么错,人家又没偷没抢,再说,云姑娘那个姓刘的未婚夫跟别的女人私奔了,且刘家人见云家式微,愣是连个交代都不给云姑娘,这样的人家不嫁也罢。”
“宋凤鸣若能娶了云姑娘,也算半个云家人,这修水的事儿相当于还是落在云家手里,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朕看挺好。”
沈司徒嘴角抽动,他的意思是不想把与河运有关的事情交出去,不是真的担心别人家家事,陛下这是存心避重就轻呢。
“朕已经拟了旨意,认云含贝为义妹,封其为锦安郡主,赐婚宋凤鸣,好好打一打刘家的脸。”
“陛下”沈司徒没辙,他当初嫁女儿到宫里就是想日后更方便地从皇家捞油水的,结果自己那个傻女儿对荀域一片痴心,根本不帮他说话,自己如今是陪了女儿又折钱,只能豁出这张老脸实话实说了,“臣也不是觉得宋凤鸣不好,他愿意娶云家姑娘,愿意修水那都跟臣没关系,臣就是不想把河运的事儿全交给他,来往商贸税务繁杂,要不还是留在我这儿吧”
荀域闻言直接笑出了声,沈司徒是出了名的爱钱不爱权,每每把公事做成生意,稳赚不赔,口碑极佳。且他从中捞利也捞的大大方方,该贪就贪,谁叫人家取财有道,既不偷工减料也不压榨民脂民膏呢。
身为皇帝,荀域很喜欢他这样既有能力又不恋权的臣子,小气就小气些好了,反正北国万一有什么事儿,沈家本着覆巢之下无完卵的原则,该出力时也出力的。
拍了拍他的肩膀,荀域的语气显得有些意味深长,“作为丈人,总要大方些,也是对女儿好”
沈司徒被堵的说不出话来,只想打自己一个嘴巴。
言多必失,言多必失啊。
他那女儿一根筋的很,喜欢谁不好,非得喜欢上这么个心机深重的一国之君,人家把她当棋子,她把人家当夫君,简直傻死了。
只可惜沈司徒最懂看透不说透,他活得太明白了,知道现在就是跟沈冷栀说了,依着她那要强的性子也不会听,倒不如顺其自然,等何时撞了南墙何时也就知道回头了。
反正人这辈子能寄予期盼的事情多了去了,不非得执着于男花n女唉,只要有钱,到哪儿都能活得好。
当然,若是荀域真被她一片痴心感动了,那也是极好的,到时候不止他闺女高兴,他这个做老丈人更高兴,一定要把这些没捞着的一并捞回来。
腹诽了一通,沈司徒正打算告辞,却见按韩昭从外面进来了。
男人似是很高兴,也不知道是不是吃错了什么药。
“南国的使臣接来了没有?”荀域抬眼问了一句,也觉得他有点怪。
“接来了。”
“陛下认识,是故交呢。”
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怕夜猫子叫,就怕夜猫子笑。
“是裴祐,裴公子。”
启禀陛下,夫人装怂
启禀陛下,夫人装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