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恶地看了那黄澄澄的蜜糖,荀域最讨厌甜食了。
可见她那副得意的表情,男人忽然改了主意,良久才笑道,“是很甜。”
一道干咳声传来,吓得两人同时回头,张太医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殿中,神色颇为尴尬。
见他们两个全都看着自己,老人家拱手行礼,正儿八经地说到,“陛下,良人身体不适,不宜侍寝,陛下还是顾忌些好”
“谁叫你进来的!”被人打断本就不高兴,结果对方还一堆的话等着自己,荀域气得指着他鼻子就骂,可张太医还委屈上了。
“外面人说陛下在给良人喂药,所以老臣就进来了,谁知道你们这么喂”
“出去出去,”荀域无奈地摆了摆手,却见对方依旧站在那儿,“又怎么了?”
“老臣还要给良人请平安脉呢。”
安宁羞得脸红到了脖子根儿,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荀域起身骂了一句,气哼哼走了出去,“好好诊!”
待张太医出来,男人正坐在外面喝茶,看见他便皱眉,没好气地问到,“良人身体如何,你有没有办法根治她的哮症?”
捋着胡子摇了摇头,他讲的那些话荀域也听不太懂,反正总结起来就是一句,治不好,只能维持。
“那怎样才能让她不发病?”
“除了春日的飘絮冬日的寒风要防着,还要谨记情绪波动不能太大,忌哀忌怒,这就是个富贵病,得娇养着,累不得冷不得,饿不得气不得”眼瞧着对面坐的男人神色越来越差,张太医及时闭了嘴,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又加了一句,“要按时吃药,我方才问了,良人不喝药,昨晚就没喝。”
就知道自己没在她宫里的人根本管不了她,荀域点点头,“药你尽管开,朕有办法叫她喝。”
言毕又补了一句,“也别太苦,你昨天开的那都是些什么,老远就能闻见,给你你都未必喝的了吧。”
张太医闻言腹诽,哪有人这么不讲理的,良药苦口不懂么?
最终还是依着他的意思改了方子,每日只一副,喝起来倒不费劲。又叫饮食上多注意,让安宁忌食辛辣刺激,荀域叫他写几道食补的药膳,顺便将她的身体调理调理,这才放心地把人放走了。
安宁看着那么一大堆纸犯愁,感觉这些就是关她的牢笼,除了要应付人,现在还要应付病。
“你乖乖喝药,我叫那位夫人做些蜜饯给你送来,等到夏天你若好些,我就带你去她家吃冰。”荀域哄着她,她不像康映珠和华美人,想要的不过就是位分富贵,戚安宁难哄,好像他再怎么认真她都不在意似的。
叫人挂心,也叫人难受。
“还有话本儿,我阿爷的书阁里有好多书,你想看什么就去拿,我给你令牌,只是别声张。”
依旧有些不高兴,安宁抱膝,将头枕在腿上,“那你告诉我,你之前给我的话本儿结局到底是什么,你怎么把最后那页拿走了?”
荀域将她揽进怀里,一字不落把故事结尾背了出来,安宁听着那个皆大欢喜的结局高兴得不行,好像自己的人生都跟着圆满了,入戏地笑了出来。
她不知道那是荀域改了好多遍的结果,从前的结局一点儿也不好,他着人把两册合成一册,把那些会惹她伤心的桥段全改了,只是怕她发现,还是把最后一页藏了起来,用这种方式讲给她听。
男人留下来和她一起用了午膳,其实他还要感谢韩昭那个堂妹,若不是她勾得的安宁“发病”,自己都没有理由久留朱鸟殿。
“荀域,娴妃娘娘说你每晚睡觉的时候嘴里都要含块玉,那是什么?”他从没正经留宿在她这儿过,所以安宁没见过那东西,有些好奇。
男人夹菜的手一顿,挑眉道,“你跟她说你没见过了?”
摇了摇头,安宁把筷子放到一边,“她只是说你做皇帝做的辛苦,也没问我,所以我就没说什么。”
“看看人家,再看看你,”继续吃着菜,一个臣子尚且知道关心他,可他心尖儿上的人根本就全然不在意,“你去朝露殿干什么?”
“下棋啊,娴妃娘娘又不像我喜欢看戏聊天,她就只喜欢下棋,喊我过去也就是下下棋喝喝茶。”在这宫里,沈冷栀也就和安宁还聊得来,其实她们的性格完全不同,若在宫外兴许一辈子不会有交集,可到了宫里只能退而求其次,反正都是良善的人,便凑在一起了。
笑了一下,荀域丝毫不掩饰对安宁棋艺的鄙视,“就你那一手棋,还敢跟她下?”
安宁不爱听这话,反驳道,“你又没跟我下过棋,你怎么知道我下不好?”
“你阿爷说的,整个南国宫廷估计没人不知道你是个臭棋篓子吧。”
直接撂下筷子不吃了,就他的沈冷栀好,人美性格好有才情,知冷知热会下棋,她就是个又蠢又笨又不听话的,那去找沈冷栀生孩子好了,管她干什么。
还要喝那么多药,她图什么?
荀域没想到她那么不识逗,巴巴跟在她身后,可安宁一点儿面子都不给,说累了,想要睡觉。
“那朕留下来陪你好不好?”
“陛下日理万机,还是快去书房吧,张太医说了,我不宜侍寝的,陛下留在这儿也做不了什么,反而更难受。”干脆地下了逐客令,见他还赖着,安宁开始威胁他,“你要是不走我就不喝药,等到开春我阿爷的人来看我,肯定就知道你对我不好了。”
“我阿爷说了,你要是待我不好,他豁出性命也要接我回去的。”
“陛下自然是不用在意我的,只不过没必要闹得那么僵吧,动刀动枪的,对两国都不好,你不是还想发展商贸了么?”
被她逼得没辙,荀域是知道戚家人什么脾气的,别说戚长安,就连她那个长姐都难缠的很,明明答应要帮他,结果还不是临阵倒戈,要不是他提前做了两手准备算计裴祐,她现在还不一定能嫁过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