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陈通这么个突然找上门的道士,李公甫是有些莫名其妙的。
他老父曾经便是哥捕快,他如今的差事,也算是子承父业,或许是父亲的影响,李公甫对官府十分信任,而对佛道神灵都不大感兴趣,或者说有些排斥。
因此陈通突然找上门来,李公甫是有些不喜的,他个人不是很愿意和出家人扯上关系。
“敢问可是李公甫李大官人当面?”
陈通见了,当是一稽首。
李公甫虽不待见出家人,到底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以他的性子,也是个不爱招惹麻烦的,于是勉强答道:“区区衙役,当不得大官人之称,某自认未曾见过道长,未敢问道长寻某何事?”
“无他,我观大官人将有喜事临门,心有所感,于是过来道一声贺罢了,如今见过,也该走了。”
陈通忽而笑笑,玄机告辞:“大官人,有缘再见!”
言毕,便要离开。
这莫名其妙听了一通话的李公甫,这才反应过来,抬手想要拉着陈通,不让他走,只是伸出手去,却发现哪里还见陈通。
如此变故,实让李公甫心情一沉。
只以为是什么人盯上了自己,只是仔细想想,自家一直以来都是谨慎行事,也未曾招惹过什么仇家。
“莫不是汉文又惹了什么事情?”
想到自家那个街头泼皮一般四处浪荡,连个正经差事都没有的小舅子,一时就有些头疼。
小舅子许仙为人十分不靠谱,吃用全赖在了他身上,平日里居然还有闲心思去那些勾栏之地玩闹。
他有意帮着安排一份事情做,许仙却没个定性,做了没多久便又私自跑去玩了,实在让人没处说去。
若非夫人许娇蓉实在心疼这个弟弟,而许仙对他这姐夫也还算尊敬,李公甫早将不成器的许仙给赶出去了。
若说招惹麻烦,他家中也就只有许仙有这个可能了,李公甫自然头疼的很。
这小子招惹麻烦的本事不小,但因为爱妻的缘故,他还不好处理
,实在烦恼。
眼见便要到收工的时辰了,却没什么回家的心思,放在往日,对夫人十分爱护的他,早就回去亲近了,但是今日发生这莫名之事,难免有几分郁郁。
“李大哥,老相公叫你去书房一趟。”
“我?”
李公甫正郁闷呢,忽然听得同伴来招呼,有些莫名。
“老相公找我有什么事情?”
虽然不明所以,但县老爷吩咐,也不好怠慢了,忙朝着书房走去。
“或许是好事,我依稀听得,好像是赵捕头要换到府城去了,也许与此事有关……”
钱塘县衙半大点的地方,消息自然漏得快,这边上面还没发话,下面已经得到一些变动的消息了。
不说那衙役猜测李公甫或许要晋升,心中如何羡慕,却说李公甫这边,不知怎的想起了之前那道人来。
本以为是什么小舅子招惹的仇家来打个前站,谁知那道士前脚刚走,其人所说的喜事,似乎就要临门了。
这让李公甫怎能不惊?
尤其是当李公甫从县太爷书房走出来,更是有些呆楞。
盖因他真个是成了这钱塘县衙役们的班头。
日后旁人再叫他,当称他做李捕头了。
同班的衙役见了李公甫模样,也直以为他是太高兴了,倒是没有多想,纷纷起哄说要让李公甫请吃酒。
这人情事故李公甫自然还是懂的,回过神来,忙的应下,随后带着日后的手下去吃喝了一顿,这才带着酒气回到了家中。
他有些吃醉了,也是有意吃醉的,实在是白日里那个道人给了他不小的压力,他本不信神鬼,但那道人突然出现,对他影响实在不小。
“相公!”
“今日怎喝了这般多的酒?”
许娇蓉是难得的贤妻良母,模样身段好看不说,更难得的是贤惠,加上从小独自把弟弟带大,也吃了许多的苦,李公甫能娶到这样的女人,平日里都是十分的自豪。
对于自家相公满身酒气的回来,言语间许
娇蓉有些埋怨,不过眼中却能看出心疼,还在难得。
“是喜事,我今日得了老相公召见,过几日换了行头,便算是个班头了。”
虽然有些吃醉,李公甫神智还是清醒的,听得爱妻询问,也是笑了出来。
许娇蓉闻言,也是有些惊喜。
虽然这捕头苏算不得什么上的了台面的身份,但是对于夫妇二人来说,也是十分难得了。
不说做了班头之后,俸禄多了不少,只说日后排面,也要好看许多。
总算是手底下管着人的不是?
许娇蓉感慨自相公熬了这些年,总算也是熬出了个样子,琢磨明日准备些祭品,去祭奠祭奠李公甫早逝的父母,感谢老人家的保佑。
正想着,却听李公甫问道:“汉文呢?都这个时候了,怎不见人?”
听得李公甫提起自家弟弟,许娇蓉心下一叹。
她这弟弟也是让她头疼得很,但是她从小就这么一个弟弟相依为命长大,实在也舍不得打骂,也是因此,以至于许仙越来越不成器。
虽然有心管教,但是想起许仙那应付的神情,加上对她这姐姐也是孝顺,无奈只能两头安抚。
“他说是自己在外头药铺找了个学徒的活计,如今当还在做事吧。”
李公甫听得这话,微微摇头,知晓这是爱妻在帮小舅子说话呢,有些无奈,却也不好多说。
终究不好因为许仙,坏了夫妻二人之间的情分。
于是道:“他能收心也是好事,明日我去看看他在什么地方做事,提点几句,也免得他不知分寸,得罪了人。”
“如此也好。”
许娇蓉琢磨李公甫当了班头,身份也变了,旁人知道许仙是李公甫的小舅子,至少能给几分面子,不至于欺负了他。
说起许仙,到底是有些影响心情,想了想,李公甫犹豫了一会儿,将白日里遇着陈通的事情告诉了许娇蓉。
盖因他知道自己也是个藏不住事的,与其瞒不住说漏嘴,让夫人担心,还不如直接将事情说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