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可随口应道:“你们也没问我呀。”
杨可被安排在最里面,这张大案板是属于技术科长刘婧专用的。
整整一个下午杨可都在忙着打板。刘婧虽然没有站在旁边仔细观瞧,但也坐在对面自己的办公桌上不时地观察杨可的工作。
她很吃惊杨可行云流水的动作,这不应该是刚入厂的小职工的状态啊,即便学过裁剪也不会如此熟练吧。
她哪里知道,上一世的杨可虽然只是一个普通工人,因为内向,所以闲暇时候除了看书、写诗外,也专研服装打板。
曾自己在家用废旧的报纸、纸壳、还有以前上学时的练习本、练习册进行毛板、净版的制作,同时练习推板,并且颇有心得。
服装样板分毛板和净版。
毛板一般是指带有缝份的样板。用的纸是牛皮纸。
这种牛皮纸都是整理车间用于包装,宽1点2米,卷成桶状。一般直径都在一米左右,整理车间用到直径只有三四十厘米后,操作便不再方便,于是入库,留作他用,技术科便领出来用于打板。
把打好的样板按照布料的经纬线铺好,照着画下来,然后裁剪下来,就是服装的单片了。然后按照工艺要求,进行缝制,便可做成成装。
净版是用硬纸壳制作的,不带缝份。
放在布料上,沿着边缘画好,然后按照上面的画线进行加工,做出来的成品或者半成品与净版大小尺寸一致。
最常见的比如领子、衬衫的袖口,都需要按照净版制作。
临下班的时候,杨可对刘婧道:“刘科长,我晚上要加一会儿班。”
刘婧一听,来了精神,道:“小杨啊,我就说嘛,给你派两个人帮你忙活,你不同意,你看,还不是得加班。这样吧,我让他们帮你,干的也快点。”
“刘科长,千万别,你也知道,半道插手,会更乱,我可没时间挨个给他们讲解。”
刘婧虽然心中一百个不愿意,但也是无法,只能点头,道:“好吧。需要什么,你尽管说,下班前都给你准备好。”
“谢谢刘科长,呵呵,不需要什么,别把我锁屋里就成。”
说完杨可出来向陈厂长办公室走去,走到半道,想了想,我这不是隔着锅台上炕吗?
于是来到技术厂长郑峰办公室,敲门进去,道:“郑厂长,我晚上要加一会儿班,已经和刘科长打招呼了,特来请示你。”
郑峰是一个与世无争的人,所以对刘婧的专横也不怎么在意,见杨可主动来汇报,很是受用,道:“小杨,加班倒是可以,要注意身体啊,尤其你刚刚受伤,需要什么告诉我,我安排。”
杨可指了指电话,道:“别的不需要,我想给我爸妈打个电话,告诉他们一声。”
“打吧打吧。”
杨可打完电话,郑峰道:“你不打这个厂内电话,我还真不知道你是咱厂老职工家属呢。只是厂子太大,你爸妈又在经编车间那边,我不认识,他们都挺好的吧。”
“都挺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
……
晚饭后,等夏彤收拾完桌子,洗完碗筷,刚坐到沙发上。
李刚道:“梦洁,先把电视关了,开一个家庭会议,然后再看。”
李梦洁虽然非常想看绝代双骄,但看爸爸严肃的眼神,还是关掉了电视。
李刚看了一眼夏彤,朝李纹革的房间努嘴。
夏彤起身推门把李纹革喊出来,顺便拽一下灯绳,打开日光灯。
当时大多住宅是老式平房,所以都没有安装壁式开关。
开关一般都在墙的上沿,接近棚顶,然后用细绳绑在开关内部的挂钩上,细绳一直垂下来,个别的则是沿着炕沿的下面,一直扯到炕梢。开和关只需拽一下灯绳即可。
夏彤松手,“啪!”墙顶的开关轻响一声。
日光灯上方的跳泡闪烁几下,同时也发出轻轻“啪啪”的清脆之声,紧接着日光灯的两端开始发光,闪烁几下后,发出“噔”的一声轻响,这才通亮。
跳泡=启辉器。是一个直径2厘米长4厘米的银色圆柱,插在镇流器上,是一个启动装置。
当时的镇流器很笨重,大约:长13厘米,宽和高差不多都是7厘米的样子,被安装在日光灯上方的横板上。
日光灯则是在横板下边。
弹簧沙发是一对,所以李文革和李梦洁都坐在普通的木制椅子上,等待老爸训话。
李刚问道:“文革,你准备什么时候上班?”
李文革摸了摸脸,道:“爸,我脸还没好呢,再休息几天呗,而且上班也没啥事情可做,除了侃大山就是侃大山,没啥意思。”
夏彤望着儿子道:“纹革,你自己照照镜子,根本没有伤到脸,嘴唇也消肿了,待在家里干啥,赶快上班去。再不上班,那就是旷工了。”
“我现在上班,还不让人笑话掉大牙,等过了这阵风再说吧。”李纹革依旧坚持自己想法。
李刚端起茶几上的水杯,并没有喝,然后放下,道:“纹革,今天厂里发生了两件事情,我先给你讲第一件事。”
当时的茶几大多是60厘米见方的木制台,放在两个沙发中间,高档一点的下方有小柜和抽屉。
李刚简要地说了李纹革打架这件事已被纺织局领导知道,三人都很震惊,夏彤道:“这可咋办,还不得开除纹革啊,老李,你想想办法。”
李刚并没有说自己要求开除儿子,被徐枢记否决,以及徐枢记明确指出要以教育、引导为主来处理打架的事情。如果说了,李纹革会又有恃无恐了。
但怎么处理,徐枢记并没有直接指示。这也是徐枢记的高明之处,让李刚自己做决定。
李纹革显然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也有些蒙圈:“爸,你求求徐枢记,千万别开除我,我明天就上班。”
李梦洁也道:“是啊,爸,要是把哥哥开除了,那哥哥干什么。”
李刚叹了一口气,并没有吱声,而是端起水杯喝水,显得这件事很棘手的样子,在思考着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