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儿庄。
距离阳和口不到二十里地一处所在。
此处在太宗年间,曾设军备御,原是前线御敌所在。
洪熙元年。
又对这里被雨水冲击倒塌的残垣,进行了一次修补和加固。
就这般坚持到了正统年间。
在大明战神朱祁镇的安排下,原本作为御敌前线之地的猫儿庄,竟然成了大明朝接待漠北使臣的关口。
简直可笑至极!
而且因为朱祁镇在位时的败家之举。
后续的几代君王,虽然努力励志图新,可终究难以再让大明朝回到当初的强盛模样。
而这北方边陲诸部,也开始慢慢收敛,龟缩关内,太宗等人所建造的那些前线营地之所直接荒废,渐渐成了残垣断壁。
猫儿庄,就是这么一处所在。
现如今。
除了几道残垣还在屹立外,此地已然看不出曾经的影子。
作为曾经的御敌之所,更是被鞑靼的先锋大军占据,六万多鞑靼骑兵在这周边搭营建灶,成为了临时驻地。
鞑靼大营之中。
最为中心的一处营帐之内。
达延汗的长子图鲁博罗特,正盘腿坐在上首的位置,一边就着奶茶吃着牛肉干,一边聆听着面前手下斥候的禀告。
“禀告大公子,卑职奉命前去身在大同的大汗王帐询问敌情。”
“据大汗所言,大同边镇貌似已经提前得知到了吾等前来的消息,边镇城墙上面旌旗招展不说,在那边镇外面,更是隐隐可以听到里面传出的训练之声,后续大汗为了确认明军的数量,还联系上了吾等安插在大同边镇之中的细作,从他的口中,也证实了这一点。”
“大同边镇从数天前开始增兵,而且眼下还不断有军伍朝着大同这边集结,仅仅眼下大同城内的守军,就已经超过了十万之数。”
图鲁博罗特听到斥候的禀告。
正大快朵颐的他,忽然停下了吃东西的动作,眉头皱起的同时,喃喃说道:
“他们得到了消息?这不应该吧!”
“父王此次兴兵,可谓也是兵贵神速,怎么可能有消息传至大明呢?”
图鲁博罗特不解。
跪在他面前的斥候,那就更无法回答了,不过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这斥候还是出言转圜道:
“禀告大公子,这也许是那细作说错了,没准只是大明朝廷对大同边镇的一次正常增兵而已,毕竟他们皇帝死了,太子又年幼,故而增兵边陲,不想另生事端吧。”
图鲁博罗特听到这斥候的话语,直接斜眼朝着他望去,一脸异样神色,道:
“年幼?”
“你说大明太子年幼?”
“那你可真小瞧他了,要知道就是他,上一次追着父王跑,害的父王丢尽了颜面。”
“就这样一个骁勇善战的家伙,你能欺负他年幼,若你真这般认为的话,那距离他欺负你,估计也就不远了。”
呵呵!
图鲁博罗特冷笑,一脸嘲讽的看向面前的斥候。
斥候一愣。
身为属下的他,那里知道这些秘辛。
而且还是达延汗那不光彩的过去,他就更没有得知的可能了。
所以当他在听到图鲁博罗特这般话语后,神情一愣之余,瞳孔就是一缩,接着整个人的神情,也开始变得严肃万分起来。
眼见图鲁博罗特没有因为自己所言动怒的意思,小心翼翼的出言确认道:
“大公子,您说那大明太子,真的有那么厉害?”
图鲁博罗特冷笑,轻轻呼出一口浊气后,缓缓说道:
“一半一半吧,也有可能,更是运气使然。”
图鲁博罗特说完这句话语,将碗中的最后一点奶茶一饮而尽后,擦了擦嘴角的同时,对着面前的斥候问询道:
“还有其他的消息吗?除了这大同边镇,你这一路上可曾注意到其他关隘卫所的情况。”
斥候闻言,赶紧快速回答道:
“禀告大公子,除了这大同边镇及其周边的那几个卫所有所变动之外,其他的关隘卡口,和之前没有太大的区别。”
“而且从我们安插在大同的细作口中,也可以证实这一点,因为按他所了解到的情况,如今这几天虽然是有各处的军伍不断到达,但是因为他们来自各处的缘故,分配和安置还是一个问题,那驻扎何处的事情,还没有提上案头呢。”
呵呵!
图鲁博罗特闻言冷笑,轻轻摇头之余,手指也开始在面前的舆图上面来回移动。
几息之后。
图鲁博罗特抬头看向斥候,出言吩咐道:
“你去把苏赫巴鲁和斯日格楞都叫来,就说本公子请他们前来议事,顺便在路上将你打探到的消息告知他们。”
“卑职遵旨!”
斥候抱拳一礼,躬身退出了营帐。
营帐之中。
图鲁博罗特的目光,又重新落回到了桌案上的舆图上面。
看着大同边镇及其周边的一道道关隘,露出了沉思的神色。
这么多年的时间里。
鞑靼祖祖辈辈早就已经将大明的边关摸得清清楚楚。
哪里驻兵多,哪里过了关卡后路途平摊,哪里可以绕过边镇等等等等。
用无数鞑靼人鲜血汇聚的诸般消息,已然成了鞑靼当权之家的不传之秘,因为唯有他们,才知道哪里更适合冲进大明,而哪里,又适合逃回大漠。
要不然。
你以为当初的小王子,凭什么年纪轻轻,就登上了鞑靼大汗之位,仅仅只是因为他的武力强横吗?
那只是一方面而已。
更为重要的是,他不仅掌握着这舆图上面的秘密,还掌握着之前鞑靼数代安插进大明细作的联络方法。
也正是因为如此,小王子才能在无数的年月里,随意的带着鞑靼骑兵进出大明边关,轻松的架势,就好似是进入到自己家的后花园一般。
唯一让他的战绩出现污点的一次,那还是上次碰到朱厚照的时候。
当时朱厚照凭借着火器之利,打了达延汗一个措手不及,再加上适逢黑夜,根本不知道对方人马数量的缘故,结果到最后就吃了那么一个暗亏,害得鞑靼兵马死伤惨重,讪讪退回到了草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