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之前赶路的途中。
魏国公将辽东都司的兵马。
除了留下一小部分跟在自己身边,用于震慑这些投诚的都护府使之外。
剩下的大部分兵力,则是在平成之时,就已经从大军之中分离,朝着伊川、平康的方向行进。
伊川、平康所在方向。
为京畿道、黄海道、江原道的三道交接之地。
魏国公徐俌打算用他和一众高丽军伍组成的大军,来吸引对方的注意。
而整个辽东都司的兵马,则是作为他的后手,明修栈道暗渡,看看有没有可寻之机。
若是有的话,固然极好,板们店正面进攻,进军平康的辽东都司兵马,则从侧面兜至高丽朝廷兵马的腹背,双面夹击。
若是没有的话,双线进攻,直接分散对面高丽朝廷的兵力,让对方两线交战,疲于应付,也可以一定意义上缓解各处的增兵压力。
板们店。
原本是位于黄海道南侧的一个普通小乡村。
但是现在这里却是人满为患,从宁边都护府赶来的魏国公徐俌及大多数兵力,尽皆在此扎营。
板们店往南,就是归属于京畿道的地盘,远远望去,对面现在也是彩旗招招人影绰绰。
魏国公徐俌等人,一路奔驰至此,人疲马乏之下,自然不是发动冲锋的好机会。
好在对面的京畿道诸兵,也没有率先动手的架势,魏国公徐俌干脆就让兵丁在这板们店修筑工事,安营扎寨。
这边的情形,在魏国公徐俌等人向着板们店这般奔行的时候,就已经被派出去的斥候探子,打探的清清楚楚。
甚至一些在对面还有关系的投诚都护府使,更是通过各式各样的渠道,将京畿道里面的诸般情况,也打听到了一个大概。
魏国公徐俌倾听着来自各处的消息,在脑海之中整理、汇总,一一比对、去糠留精,在得知对面几乎将南部诸道的兵力,全部集中在京畿道以北之后,魏国公徐俌顿时皱起了眉头。
原本是平推的局面,但是看对方这奋力一搏的模样,大有就要在京畿道决战的架势。
见到这般情景的魏国公徐俌,对于眼前这般局面乐见其成的同时,心中也开始变的越发慎重起来。
一战定胜负!
对于魏国公徐俌来说,此事自是好事。
但是老虎搏兔尚用全力,自己以这十多万的兵力,对付整个高丽的精兵强将,更是需要慎之又慎。
否则一个不好,辜负圣恩不说,丢了大明的脸面,才是魏国公徐俌不想见到的事情。
想到这里的魏国公,纵马朝着前线行去,虽然之前已经听到奏报,但是当他亲眼看到对方那夸张的防御工事后,还是被震惊在了当场。
在京畿道的边界线上,一片新修筑的石墙,连带着连绵不绝的拒马正穿插其中,更为夸张的是,这些阻挡骑兵进攻的防御工事,连在一起的宽度,竟然已经达到了一里多地。
魏国公徐俌见到这一幕,惊诧过后,心中却稍稍安定了许多。
未战先怯,是为大忌!
而观对面这些高丽朝廷兵马的防御工事,正是他们已经心生怯意的表现。
要不然但凡有点想平叛进攻的架势,也不会将这工事设置的这般夸张。
拒敌一里之外的同时,何尝不是将他们也圈进在了笼中,想要再冲出来进攻杀敌,率先需要迈过的,就是自己所设置的这些工事,这般自废武功的行径,难不成对方是想死守?
魏国公徐俌想到这里,目光顺着对方工事横扫过去,此道工事,向西延伸至了江边,至于向东,魏国公徐俌根本就未看到尽头,心中好奇这般防线究竟有多长的魏国公徐俌,轻声召唤道:
“来人!”
“末将在!”
“派出人手,向东查看,看对方这防御,到底布置到了何处地界!”
“末将遵命!”
伴随着这个将军的离去,没消片刻,就有一小队轻骑,快马加鞭朝着东方行去。
魏国公徐俌目光朝着那些轻骑望了一眼,接着视线又收回到了眼前,看着面前这些带着尖刺的拒马和石墙,心中有些翻起难来。
如此宽度的防御,虽然将对方圈进在里,但是对于自己的进攻,又有何好处?
魏国公徐俌站在当场,开始琢磨起破敌之策来。
眼下想要向前进攻,唯有冲破这道防御方能再言其他。
可是这般宽度的防御,向前一半,就落在了对方的射程之中,自己为了防备对方的弓箭袭击,可以派盾牌兵上前清除拒马,拆除石墙。
但与此同时,对方也可以用弓箭和投石机等物反攻这边。
再说这般办法自己能想到,对方肯定也早有预料,必定不可能这般轻易的让自己破解。
想到这里的魏国公徐俌,眺目朝着远处的工事望去,皱眉凝思道:
‘难不成这些工事里面还有别的说道?’
伴随着魏国公徐俌的仔细观察,真还让他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那些石墙看起来到是没什么猫腻,但是这些拒马,看那模样,密密麻麻,但其底部却好像是埋置于地下,若真是如此的话,想要移动这些拒马估计就要费些功夫。
而若是费功夫的话,就意味着耽搁时间,就意味着自己手下的兵丁,在对方攻击范围内所停留的时间加长,如此一来,伤亡肯定也会随之加大。
魏国公徐俌不想见到这般情况的发生,站在原地盯着对面这些工事沉吟了片刻之后,对着一旁的金在沫下令吩咐道。
“金在沫,深夜的时候,派斥候拿着盾牌和铁锹上前,查看一下那些拒马和石墙,看看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末将遵命!”
魏国公徐俌见到对方应声,收回命令的同时,又想起一事。
眼下的情况,表面看来,对方是摆出了一副死守的模样。
但是这里面有没有留下后手,谁也不能确定,毕竟眼前这些拒马和石墙,虽然看起来连绵不绝,但这只是针对骑兵,若是有步兵穿过工事,前来袭营的话,也未尝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所以想到此处的魏国公徐俌,在返回营地之后,直接召见了一众都护府使,提醒众人交代手下兵丁,做好防范对方偷袭准备的同时。
更是让那些跟随自己的一众辽东都司兵马,也参与到这执勤守卫当中,确保不会在夜晚之时,遭遇到对方的偷袭。
夜,无声无息的到来。
板们店从白日的喧哗,终于又恢复到了宁静当中。
魏国公徐俌坐于营帐之中,静静等待着诸处消息的到来。
之前他派去查看对方防御工事尽头的轻骑,至今没有消息传送回来。
其实这没有消息,已经侧面印证了魏国公徐俌之前所想,要知道光视线所及,这些防御工事就已连绵不绝。
再加上这些轻骑迟迟不归作为旁证,更是让魏国公徐俌打消了自己之前想要绕过这些防御工事的念头。
就在魏国公徐俌思索之时。
营帐门口突然传来了有人走动的声音,听到这番动静的魏国公徐俌,抬头朝着营帐门口望去。
没消片刻。
高丽都护使金在沫就在通传过后走了进来,进入营帐之中的金在沫,对着魏国公徐俌抱拳躬身,高声奏报道。
“启禀国公,前去查探的兵丁已经回来,对方所用拒马,尽皆深埋于地下,想要撼动绝无可能,卑职手下兵丁,曾拿铁锹试着向下挖掘,可三尺有余,尚未见底。
而且现在天寒地冻,那些土壤被那些奸贼泼了水之后,更是难往下挖!
另外那些石墙,在这边看与普通石墙无异,但是,在石墙的背面,有的却藏匿着装在坛中的火油。”
魏国公徐俌听到金在沫的奏报,神情顿时变得愕然,心中更是庆幸,自己此行派人前去打探,如若不然的话,旁的不说,这石墙后面的火油,魏国公徐俌又怎能察觉。
站于对面的金在沫,见到魏国公徐俌这幅模样,忍不住上前奏报道:
“国公大人,要不小的带人连夜上去,先想办法拆上一段?”
“怎么拆?”
“呃!用锯的话动静太大,目前只能用铁锹一点点的向下挖掘,将这拒马挖到能晃动的地步,就可以用人力将他拔出来了。”
魏国公徐俌摇了摇头,道:
“方才你也说了,向下挖了三尺,依旧未见其底,再加上对方向上泼水的缘故,冻的更为厉害。
若是按你这般继续挖掘下去的话,不知道到何年月,才能将这些拒马破除?”
“火攻呢?将火油弄到这些拒马上面,令其燃烧,等其破坏我等再继续前进?”
金在沫还是有些不甘心,急于在魏国公徐俌面前表现的他,继续出言献策道。
不过这一回的魏国公徐俌,到是没有急于反驳,听到金在沫的建议之后,陷入到了沉思之中,沉默片刻之后,尔后出言吩咐道:
“此法到是可以一试,你去搜寻火油,明日尝试一番就是。”
金在沫听到魏国公徐俌认可自己的意见,神情顿时变得激动起来,拱手抱拳,接着大步退了出去。
魏国公徐俌目送金在沫离去,却没有休息就寝,一个人又静坐了半天之后,忽然想起一事的他,对着外面的护卫高呼道:
“来人!”
站立营帐外面的护卫,听到魏国公徐俌的话语之后,掀开营帐门帘走进后,抱拳躬身,道:
“国公大人!”
“传令,命辽东都司指挥使孙文斌前来,本公有要事相商!”
“卑职遵命!”
护卫听到魏国公徐俌的命令之后,躬身应是,转身离去。
没消片刻。
营帐外面就有脚步声响起,接着指挥使孙文斌,就掀开营帐的门帘走了进来。
到了营帐之中的孙文斌,一番礼节过后,躬身站于一旁,静等魏国公徐俌的吩咐。
“孙文斌,本公问你,当初东厂从京师带到宁边大都护府的那些火药,是否已经全被姜三千户带走?”
孙文斌听到魏国公徐俌的问询,赶紧抱拳答道:
“启禀国公,姜三千户临走之时,给我们留下了一些炸药包,说是以防万一,毕竟这东西在攻城之时,可谓利器。”
孙文斌拱手答完之后,就瞬间反应过来,抬头看向对面的魏国公徐俌,出言问询道:
“国公大人是想用炸药包来对付眼前这些拒马和石墙?”
魏国公徐俌听到孙文斌的问询,到是没有避讳隐藏,直接回答道:
“没错,本公正有意如此,方才本公安排那金在沫,让他就着夜色,前去查看那些拒马和石墙。
结果发现,那些拒马不仅被深埋于地下不说,就连那石墙后面,偶尔也可看见火油等物。
如此一来的话,想要派盾牌兵前去清理障碍的打算,就此作废。
方才那金在沫建议本公采用火攻,但是本公斟酌再三,还是感觉此法颇慢,接着就忽的想到了那炸药包一物。”
孙文斌听到魏国公徐俌的话语,神情顿时露出恍然的神色,可是片刻之后,就有些不确定起来,毕竟这拒马和石墙,都分散在侧,这般情况之下,炸药包上去,是否还能起到作用呢?
想到这里的孙文斌,面露疑惑的同时,拱手对着魏国公徐俌奏言道:
“国公,这些拒马和石墙这般分散,炸药包上去,是否能发挥作用呢?”
魏国公徐俌对于孙文斌的问询,心中也是无底,喃喃说道:
“行与不行,明天拿出几个试验一下就可,若是不行的话,那就以火攻先毁他拒马,之后再行进攻就是。”
孙文斌微微皱眉,目前来看的话,试上一试到也无妨,明日再视情况随机应变就是。
魏国公徐俌说到这里,忽然打了一个哈欠,眼下再无他事需要问询后,魏国公徐俌直接对着孙文斌说道:
“炸药包一事,明天你差人准备就是,若是不行的话,就让金在沫差人,采用火攻!”
“末将遵命!”
“好了!下去吧!”
魏国公徐俌一脸困意,挥了挥手,示意孙文斌退下就是。